第一章 向日葵(一)
向日葵:又称朝阳花,花瓣显黄色,花盘呈太阳状,向着太阳生长旋转,是向往光明之花,带给人美好的希望与重生的力量。
罗筱曼喜欢向日葵,曾在外婆和母亲的坟前种了一颗向日葵,并很好地呵护着它。她喜欢关于向日葵的那个传说,凄凉得如同她自己的身世。
传说古代有一位农夫的女儿名叫明姑,被后娘百般凌辱虐待。一次惹怒了后娘,夜里熟睡之际竟被后娘挖掉了眼睛。明姑破门出逃,不久死去,死后坟上开着一盘亮丽的黄花,终日面向阳光,它就是向日葵。向日葵表示明姑向往光明,厌恶黑暗之意,这传说激励人们痛恨暴力、黑暗,追求光明。
而这也激励着罗筱曼,她告诉自己不能像明姑那样凄惨地被伤害,她要去追求光明,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向日葵仰望阳光,正如罗筱曼好看的脸仰望幸福一样。
不再跟那个冰冷得家不像家的家联系,只是偶尔也会想罗国杰发现自己唯一的女儿,被他诅咒被她伤害的女儿失踪了这么久会不会良心发现,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但是随即便会嘲笑自己一番然后否定自己,他是不会担心的吧。
她坚强地选择和过去断绝联系,重新生活,而唯一牵挂的便是外婆和母亲的坟上是不是又长出杂草,向日葵是不是已经枯萎,或是又在向着太阳旋转,努力地开放、结籽,转而又想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了向日葵开花结籽的季节。
明天就是中秋节,因学校连放三天假,同学大都回家过中秋,所以整个学校多少显得有些寂寞。因是中秋,陈老板也特地放了罗筱曼一天假,今天也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其实她是宁愿上班的,中秋是和亲人团圆的日子,于是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跟她是无关的吧,让她闲下来反而会使她更加落寞。
从俱乐部出来,银黑的天空镶嵌着一轮满月,泛出黄色的光,照得见地上的大理石。
静静地坐在花园里的小长凳上,难得今天大家都回家过节,少了隐秘的园中那唏唏嗦嗦的声音便也觉得清静了许多。
抬起头仰望那轮皎洁的明月,外婆的脸渐渐在那盘银黄里变得越来越清晰,罗筱曼伸出一只手,然后闭了一只眼睛,就感觉自己触到了那轮月,也触到了外婆慈祥的脸。
“外婆,你和妈妈在天堂好吗?天堂也过中秋吧!不过听说嫦娥做的月饼又硬又不好吃哦!不过王母娘娘应该会摆蟠桃宴呀G呵,筱曼祝你们中秋愉快。放心,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罗筱曼喃喃自语,幸福地微笑,她坚信外婆和母亲在天上是会保佑她的,所以她不会孤单的。
只是罗筱曼太过专注,一点也没发现早已站在她身后的索若南。
索若南听着罗筱曼对着月亮喃喃自语说的一番话,心里竟生出一些酸涩来。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愤世嫉俗,一直觉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自己去关心,值得自己去交往的朋友,现在她却有一种冲动,想要好好地跟罗筱曼做朋友,因为她们都是孤单的人。
索若南静静地走上前拍了罗筱曼的肩膀,只因罗筱曼太过投入,还没等索若南说出话来,罗筱曼已经吓得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谁”?罗筱曼从长椅上弹跳起来转过身。
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索若南的脸,“是你呀,若南”,罗筱曼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怎么啦,我有那么吓人吗”,索若南有点哭笑不得。
“没有啦,只是没有心理准备嘛!你想呀,这么大半夜的静悄悄的园子里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拍你肩膀,能不被吓到嘛”!罗筱曼定了定神,笑着说到。
“也是哦,不好意思”,索若南抱歉地摸了摸头,带着一丝笑,是罗筱曼第一次看见的笑。
罗筱曼欣喜得跳了起来,“若南,你刚才笑了耶!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
索若南收了笑,也许刚刚她自己也没察觉她的嘴角已经不经意上扬。“有吗?你不回宿舍呀,这么大半夜的还坐在外面让别人吓呀”。
“那是,刚刚就给你创造了机会,那我们回宿舍吧”。
罗筱曼笑着自然地去挽索若南的手,索若南身体微微一震,她从没和别人手挽手走过路,只是这一刻却奇迹般地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任罗筱曼挽着。
躺在床上,罗筱曼试探性地问:“若南,明天是中秋了,你不用回家过节吗”?
索若南把面向墙壁的身子转过来,看向罗筱曼,“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过或是跟保姆一起过,有什么意思。你呢”?无奈的脸在柔和的台灯下显得更添了一丝孤单。
“我?我没有家,这里就是我的家呀,呵呵”,罗筱曼尽量笑得自然,却还是被索若南听出了语气里倔强的苦涩。
索若南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心扯痛了一下,从床上爬起,在储物柜里拿了自己最喜欢的两盒月饼,一盒放在了自己的床头,一盒递到罗筱曼床上。
“那我们两个一起过吧,这里也是我的家,这个送给你,就当我们中秋节的早餐咯”。
“哈哈,好啊!若南,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中秋礼物,谢谢你”!罗筱曼捧着月饼盒笑得很温馨,眼里也盛了满满的泪,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中秋礼物,更多的是她也觉得此刻或是明天的中秋她不再孤单。
“不客气!现在晚上还会做恶梦吗”?索若南担心地问。
“恩,现在还好,因为每天回宿舍比较晚,人也比较累,加上你给的安神药,效果很好”。
“那就好,那早点睡吧”,索若南说完又转过身子面向墙壁,只留了一个背影定格在那抹昏黄的灯光里。
罗筱曼轻轻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睑上,“外婆晚安,妈妈晚安,幸子晚安,若南晚安”,她在心里默念,这都是她心里在乎的人,仅此四个而已,可她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