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厨娘（2）
没想到大卫城这间小小的厨房竟也涌动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暗流。我仅仅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便已经感觉到了这股无处不在的汹涌暗流。
这间厨房的成员分成了好几个小帮派，巴库是这里的主管，忠于所罗门王，但是那个叫罗安的副手基本上不买他的帐，因为他是大卫王那一派的，尽管大卫王已经去了天堂。剩下的还有所罗门的老妈，拔示巴一派、大祭司撒都一派以及亚多尼亚的余党一派。
这些小帮派彼此谁都不太服谁的管制，平时倒也没有太大的明争暗斗，较真也较得特小家子气，无非是你家主子今天的菜单比往日多了两道菜，他家主子的餐点用料里少了几味名贵香料，这种斗法在我看来，简直幼稚又可笑，而且，非常无聊！
我哪一派都不是，目前，我只负责和面。在这种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少说话多做事就对了，要知道，祸从口出啊。所以，当那个猥猥琐琐的副手罗安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那个小帮派时，我那双眼睛抬都懒得抬，始终盯着面盆里的黄油面团，淡淡说了一句：“罗安大人，我只是个和面的酗计。”
这句不咸不淡的回答让他悻悻地收起满脸的微笑，鼻子里发出藐视地哼哼声，背着双手愤愤地走开了。“哼什么哼？毛病！”我无声地嘟囔一句，继续揉着我的面团。
黄油将原本雪白的面粉染成了淡淡的黄，柔和的灯火下，显得漂亮极了。面团已经稍稍有了弹性，面点师傅斐珥宁对面团的要求异常苛刻，面团不能过硬、也不能过软、更加不能没有弹性，又不能过于有韧劲，因为这是做给所罗门王的小点心。所以每次和面的劳动强度，相当于我去健身房健身半小时。
“面团和好没有？”斐珥宁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旁，冷不丁问我一句。
“好了。”我把面盆推到他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光滑的面团上轻按几下，感觉面团的柔韧度，旋即把面盆推给我，说：“今天王想换一种口味，你重新和一份柠檬面团吧。”
“啊，重新和面啊？”我立刻皱起了眉头，拿过面盆不情愿地嘟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难道你不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吗！”
听到我不满地唠叨，他凶巴巴地训斥道：“让你和面你就和，哪儿来的废话！”
我刚想再反驳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在这里站住脚，就得低头装孙子，千万不能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惹来杀身之祸。我把黄油面团从面盆里拿出来准备扔掉，斐珥宁却突兀地接过面团，深深地看我一眼，尽自走开了。
“神经！”我撇撇嘴，重新倒出一些面粉，将打碎的柠檬汁倒进去，慢慢地揉着面粉，直至将面粉揉成弹力十足的面团。
第二次他来验收，尽管依旧面无表情，却没有再刁难与我，只是在转身地时候快速而含糊地说了一句：“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用刚刚的黄油面团做了一些小酥饼，这样不算是浪费粮食了吧？”
我拍了拍沾满面粉的手，跟着他往厨房的休息室走去，那帮好吃懒做的帮派小头目早已经拥在餐桌前喝茶吃点心了。看到我们走进来，巴库冲我招招手，“羽裳，快来尝尝斐珥宁的手艺。这家伙做得小点心好吃的不得了，所罗门王也夸赞他的手艺是上帝的恩赐呢。”
“谢谢。”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小酥饼，看上去金黄膨松、闻起来鲜香可口，单单看品相，就让人觉得十分好吃了。
“快吃啊。”巴库满脸兴奋地催促我，那样子，像是一个初试身手的厨师，急迫而期待地等待评委对自己厨艺的肯定。
我浅浅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的酥饼中隐藏着味美的芝麻跟榴莲的浓厚气息，立刻胀满整个口腔，再顺着喉咙一路而下，那种美妙的感觉竟让我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巴库见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旋即再递过来两块小酥饼，我笑，谢字都省了，两块小酥饼一并塞进嘴巴里，大吃特吃起来。哈爸爸的花草美食已经算是绝无仅有了，没想到斐珥宁的手艺还要略胜哈爸爸一筹。
“唔，好吃，真好吃。”我连声说道。
“随便做做而已，我可不想被冠上浪费粮食的恶名。”斐珥宁转身看我一眼，唇角滑过几丝讥讽的冷笑。
这家伙还挺爱记仇。我不过随便说说，他竟然记了整整一个下午，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儿。我看了看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玩味的挑衅，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唇相讥。可惜，我才没他这样无聊。下午的餐点准备好后便要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晚上的正餐面点了，我根本没时间去跟他斗嘴皮子。
“巴库大人，我去干活儿了。”我低垂着脑袋，无视地从斐珥宁身边走过。
“等等！”他迅速抓住我的手腕，说道：“你总应该跟我道声歉吧？”
“道歉？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我好像从没有得罪过你吧？”我茫然的眼神显然激怒了他，他的手稍稍用力捏住我的腕部，麻痛的感觉立刻蔓延整个手臂，我忍住心头的怒气，并不挣扎，只是淡淡说道：“斐珥宁大人，您再用力，我恐怕等一下不能再和面了。”
“斐珥宁，怎么回事？”巴库有些奇怪地望着我们问道。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怪物，让我心情很不爽。”他松开我的手腕，望着巴库，说：“巴库，你留下她，早晚会出事的。”
挑拨离间，无耻！
“好好的，会出什么事啊？”巴库莫名其妙地问他。
“哼，那你就等着吧。”他这样说了一句，神色间满是幸灾乐祸。
“真看不出来，斐珥宁大人还是个预言家。”我冷笑道。
“预言家？羽裳，什么意思啊？”巴库又不明白了。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失陪，两位。”我神秘一笑，兀自走了出去。
在我身后，我听到巴库还在那里扯着斐珥宁问东问西，斐珥宁却学着我刚刚的口气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哎，没劲。”巴库无聊地嘟囔一句，快步走回到工作间，大嗓门地招呼那帮还在偷懒吃东西的家伙出来干活。
一时间，安静下来的厨房旋即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中，周而复始，直到下一个休息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