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adaro的眼泪(1)
到底哪一朵花才是真正的海蓝之蓝?我蹲在堤岸上,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瞅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是没有发现有哪一朵花是与众不同的。哎,真是难为死我这个肉眼凡胎的小青蛙了。阿波罗,你个混蛋,畜生,禽兽!心里一气,忍不住骂起神来。
蹲在一旁的西亚大概累了,终于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羽裳,你看出来了吗?”他问我。
我翻眼,忍无可忍地叫起来:“呱,呱,呱!”我是青蛙,又不是神,也没有神眼,能看出来才叫稀奇呢。
“回去吧,我饿了。”他说。
我再翻眼,这小子上辈子一定是被饿死的,动不动就喊饿。走吧,走吧,别偎在这儿烦我!我郁闷地想着,撇下他尽自跳进了鄙海深处。我需要安静,安静地思索怎样做一个称职的采花大盗。
“羽裳,我先走了。”他喊。我也懒得再呱呱叫,索性躺在柔软的云层上,闭起眼睛,放松这几日被迫绷紧的神经线。柔软的风拂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似有似无,随风而散。
突兀的,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缓缓靠近我。我睁开眼,一大片凉凉的阴影压过来。“呱呱。”我跳起来,蹲在那儿叫着。
Garnier蹲下去,伸出一只手给我。我跳上他的掌心,他微笑,旋即坐在了云层上。他将我举到面前,定定地看着我,说:“每一次来到鄙海,看到这些翩然舞动的蓝色花朵,我就会感应到adaro温柔的心跳,感应到鄙哀伤挣扎的魂魄······”他顿住,深深地叹息一声。
“呱呱。”我回应他。
“羽裳,真的很对不起。”他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歉然的话来。
我伸出小爪子在他手心轻轻地挠了挠,我想告诉他,整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与其坐在这里跟我道歉,不如尽快帮我想想怎样解除咒语比较实际些。
可是,他明白吗?我急躁地看着他,无法跟他交流沟通,他又听不懂青蛙语,郁闷!一时间,彼此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陷入了一种恒久的沉默中。
终于,他将我放下来,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走下台阶的刹那,他转身,看似喃喃自语地说道:“羽裳,你能让一个没有心的人流出眼泪吗?”说完,尽自走远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脑袋里模糊地琢磨着他的话:“你能让一个没有心的人流出眼泪吗?”显然,他所说的没有心的人应该就是adaro公主。adaro甘愿将自己的心同鄙的魂魄封印在海蓝之蓝的花蕊中,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壳而已!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流出眼泪呢?只是,为什么要让一个没有心的人流泪,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我万般费解地摇摇小脑袋,恨恨地往花海中用力一跳,在落地的瞬间,脚底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我顿时痛得呱呱直叫,坐在云层上抬起脚心查看起来。
在我的脚底处涌出一小片殷红,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我却未曾发现任何的伤口,唯有锥心的疼痛由脚心漫延至全身。
我一直都以为海蓝之蓝是一种无刺的花,没想到这花的花刺竟然如此锐利。这倒应了那句话,越是美丽魅惑的事物,往往隐藏着最致命的利器。花是如此,人的心怕也是如此吧?也不知道海蓝之蓝会不会有毒性?这样想着,我一瘸一拐地蹦跶着往神殿跳去。
偌大的神殿此刻空无一人,大神不在,西亚他(她)们也不在。脚底的疼痛却越发强烈起来。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她)们,只有拼命地叫着,希望有谁听到我的叫声跑出来替我看看伤口。
叫了很久,没有神,也没有人,更没有鱼类出现。那些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我脚下的一小片地板已经被浸湿了,红红地液体刺得我心惊肉跳,真怕自己血流不止死在这里!
我已经感觉到眩晕了,四肢也开始轻微地战栗,大大的青蛙眼渐渐模糊起来,整个身体柔软地向一边倾斜、倾斜,直到最后,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呱——呱——呱。”这叫声是我临终的最后控诉。
阿波罗那个王八蛋,死了都不肯给我个人形,让我就这样披个青蛙皮去死。我诅咒他永远做一个倒追男,他喜欢的女人统统不喜欢他,他将永远活在被拒绝中,达芙妮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日后,他会不停地被美女拒绝······
正幻想地痛快,我突然感觉自己被谁悬空拎了起来。那家伙相当粗暴,捏住我的小爪子使劲儿地椅,晃得我有一种近乎晕船的感觉。我费力地睁开双眼瞪着那家伙,他笑得那个得瑟,跟抽风没两样。
“呱呱,呱呱,呱呱呱。”我愤怒地大叫。再晃荡我非当场死这儿不可。
大神满脸坏笑,一只手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口吐白沫,几近昏厥。“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了吧?”他边晃边问我。
“阿波罗,你TMD乌龟王八蛋!”我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谁让你那么恶毒地诅咒我?难道你不知道,达芙妮是我心口处的一道伤,你竟然还敢在上面撒盐。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去亵渎神灵?你的哈爸爸把你宠坏了,简直坏得无法无天。”
晕死,到底是谁坏得无法无天?这还有天理吗?明明自己坏得都快要发霉了,居然厚颜无耻地在这儿教训我。我翻白眼,继续对他进行恶毒腹诽:“关你屁事!你个低级无耻下流的大坏蛋,我诅咒你下地狱,下到地狱的第十九层,永远都别想爬出来。”
“呦,口气很硬嘛。那好,你所有的事情都不再关我的事了,包括,你马上就要死掉,也不关我的事了。”
“吓唬谁啊。”我冷笑,我是吓大的吗?
“怎么,你不信啊?”他问我。
“哼。”
“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个秘密,海蓝之蓝是一种寄生花。”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意识就是,它会寄生在你的血肉中,吸干你身体的所有血液养分。”他说。
呃?这东西倒是跟在大漠的时候,敛日在我身上下的蛊有些相似。我的脑袋里兀自闪过曾经看过的《异形》,那种恶心的东西会从寄生者的肚子里蹦出来,那海蓝之蓝呢?这种花不会也从我的肚子里长出来吧?这样一想,我忍不住恐惧地连声叫起来。
“呵呵,知道怕了吧?”靠,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死就死,反正我们人类早晚都会死的。”我瞪着他。
“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不错,不错,我最欣赏你这样的人类了。”他边说边抬起我受伤的那只爪子,对着伤口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干什么?”我厌恶地缩回爪子。
“我可以暂时延缓你的生命,只要你可以让adaro流出一滴眼泪,我就发发善心解除你及阿达拉一族的咒语。”
咦,我耳朵没听错吧?大神要发善心了。
“其实,你也是因祸得福。寄生在你身体里的这朵海蓝之蓝就是被封印的那一朵。如果你能收集到adaro的一滴海蓝色泪珠,咒语便会自动解除了。”
“一会儿让我收集眼泪,一会儿让我去采摘彩虹,神经!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老子不干了!要死要活随你便,爱咋地咋地。”我呱呱叫道。
“你必须按我的话做!”他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就不!”
“必须!”
“就不,就不,就不!”我忍住疼跳下他的掌心,又想逃,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脚掌。“羽裳,你难道想一辈子做一只小青蛙吗?还是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adaro没有心,根本流不出眼泪。你这样逼我,简直是自相矛盾。”
“矛跟盾原本不过是用作防御的武器,羽裳,你有没有试过用最锋利的矛刺向最坚固的盾?你不觉得,把繁复的问题简单化,结果往往会有所不同。用你的智慧去寻找你想要的答案吧,你再迟疑下去,真的会死得很难看哦。”他说,旋即松开了压在我爪子上的手指,不等我回神,迅速隐入了空气中。
我趴在地板上,脚心已经不疼了。但是,心头那些呼啸而来的恐惧却迅速地将我困住。我的耳边回旋着一句话令人窝火的威胁:没有眼泪,所有的鱼类都会死去,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