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扼腕击节壮志空（六）

冯千山干笑两声，道：“宇少侠到底是在涉羽宫长大的，难怪看不得这些。嘿，在下断他四肢，只不过是为防止他逃走；剜他口舌双眼，只不过是依本教教规处罚叛徒，宇少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宇牧云脸色铁青，却是不怒反笑，道：“原来冯堂主是在依教规处罚叛徒。嘿，我宇牧云虽然未入乾坤教，但也听说了贵教等级森严，象这样处罚叛徒的事，好象本来是应该由负责刑堂的天狼郡主亲自处理的，不知是也不是？天狼郡主，冯千山越俎代庖，依你们乾坤教规，应该如何处置？”转眼向天狼郡主望来。

天狼郡主并不恼怒，淡淡地道：“冯千山捉拿叛徒有功，本座怎么会怪罪于他。相反，如果本座审明何砚的确是叛上作乱，本座还要好好地嘉奖冯堂主呢！嗯，冯堂主原来是孔雀堂的副堂主，现在立了这样的大功，按规矩，怎么也应该接掌孔雀堂正堂主之位。”

宇牧云一愕。

冯千山却是大喜，道：“郡主英明！”

宇牧云没有料到天狼郡主竟会如此说话，心头一凉。

何砚侧头咬住宇牧云的衣服，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苦于舌头已断，纵是满腔苦水，却是一滴也倒不出来。

秦梅相伴天狼郡主多年，对她了解甚深，虽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却仍是大惑不解，道：“郡主，何砚都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还能审明原委，知道冯千山与何砚到底谁是谁非吗？”

天狼郡主道：“嘿，如果本座连这点小事都无能为力，那还做什么天狼郡主！”

宇牧云心头复又一喜。冯千山却只是暗自冷笑，说什么，他也不信天狼郡主还能从死人一般的何砚口中审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听天狼郡主道：“何砚，本座在总坛时已经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是与不是？”

秦梅一怔，道：“郡主，何砚手足皆断，你还要叫他写字么？他用什么写啊？”

天狼郡主道：“手足断了便不能写字了么？他那张嘴难道只能说话吃饭不成？”一言出口，冯千山不由脸色一变。

何砚却是大喜，连连点头。

秦梅一省，忙取过文房四宝，研了墨放在何砚面前的地上。

宇牧云也是满怀希望，道：“何砚，你就用嘴叼着笔写下你的冤情来，我们自然会替你做主！”将笔放在他的口中，扶他往地上书写。

何砚心中迟疑，虽然叼着毛笔，却是一动不动。

宇牧云眉头微微一皱，知他心中顾虑，忽地心中一动，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是宇牧云，你总听得出我的声音来罢？你面前的天狼郡主其实是雪地飞鸿假扮的，我们都是来救你的，你放心！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何砚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相信宇牧云，以口代手，艰难地转动几乎已经僵硬的头颈，慢慢在地上涂了一个大字，其笔画粗细不均，更有七零八落，连接不上的地方，但仍能让人大体辩别得出，是个冯千山的“冯”字。

宇牧云道：“你要指证冯千山么？”

何砚点了点头，接着写下来，却是个“谋”字。

宇牧云道：“冯千山要谋反？”

冯千山大怒，喝道：“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何砚也是连连摇头，表示他要说的并不是指证冯千山谋反一事。

秦梅道：“你要是说冯千山谋反，我们可不会相信，如果不是指证他谋反，那说不定还有几分可信度。”

冯千山道：“秦姑娘明见，冯某一心向主，岂会谋反！”

何砚不为所动，接着又写了个“夺”字。

宇牧云皱起眉来，道：“冯千山不是谋反，而是谋夺什么东西么？”

何砚又点了点头。

冯千山心头一紧。

秦梅道：“他要谋夺什么？”

何砚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次第写下“生”、“死”、“残”、“篇”四个大字。

宇牧云微微皱起眉来，道：“生死残篇？是生死谷的生死残篇么？”

天狼郡主淡淡地道：“天下难道还会有第二部生死残篇么？”眸光一闪，转向冯千山望去。

蓦地冯千山一声大喝，三枚蓝汪汪的飞锥劈面向何砚打来。

宇牧云衣袖一卷，将飞锥尽悉收去，冷笑道：“想杀人灭口么？”衣袖一抖，三枚飞锥猛然往冯千山激射回来。

冯千山一声暴喝，双手连抖，无数飞锥自袖底疾射击而出，劈天盖地向宇牧云、秦梅及天狼郡主打去，与此同时，身子一晃，往大厅门中夺路而逃。

秦梅喝道：“敢胆对郡主下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身影一晃，自飞锥丛中电闪而出，一剑向冯千山的背影搠去，剑光如虹，“刷”地一剑，将冯千山的衣襟挑去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