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再上堤坝战敌顽(二)

5秒种后,又三发炮弹飞了过来,这一下子就不客气了,四门山炮都被炸坏了,横七竖八地变了形,趴得趴了,仰的仰了,炮兵们死伤一片。

山秀声嘶力竭地发布着命令:“转发阵地!保护大炮!”他的一条胳膊被一个弹片切断了,就像刀砍的一样,从伤口里往外汩汩地淌着鲜血。没死的士兵们在执行着他的命令,但是那些山炮一但趴下了,有的轮子都没有了,拖起来非常费劲。

又一轮炮弹飞来了,山秀的一条腿又炸没了,他仍然在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大炮……”就在他刚喊完这句话的时候,更大的一轮爆炸开始了,那是敌人的炮弹把自己的炮弹引着了,在惊天动地地爆炸声中,山秀的脑袋被炸飞了,飞出去的脑袋似乎还在发布着命令:“转移……阵地……”然后,就上天皇陛下那里报道去了。

日军士兵执行起上级的命令是坚决、任性的,尽管没有了炮兵的支援,但还是在太肥的指挥上奋力向前,哇呀大叫着,不顾生死地向前猛冲。

但这双方的平衡已经打破了,优势已经开始转向了范筑先的这一边。

日军虽然失去了飞机、坦克、大炮重武器的支援,但是他们仗着优势的轻武器,进攻还是有板有眼的。大平原上,五百多日军,三个中队,一个中队进攻,另外两个中队停下来,趴在地上,或半蹲着掩护冲锋的中队,几十挺机关枪,几十个掷弹筒朝着堤坝上狠命地招呼。日军的轻武器还是盖住了堤坝上的队伍。

但是堤坝上有大炮,大炮开始发挥了威力,一轮一轮的射击,专门招呼那些掷弹筒,一轮炮弹扫过了一片区域,那片区域的掷弹筒和机关枪就成了哑巴,当然步兵们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尽快的打破这种暂时的僵局,韩行拨通了手机,一看手机马上就没电了,再不打一下,后悔也晚了。他赶紧孙司令的手机,没想到,这一拨就通了。

“外外,孙司令吗,又来事了。”

“又来事了,什么事,我可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啊,是不是又要求空中支援啊!”

韩行心里一乐,凭孙司令这个聪明劲儿,说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是什么事也知道。这小子滑头的很,老怕把他粘上。

“就是这个意思啊,对于范筑先,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又说胡话了是不是,那是什么时代的人啊。不过,巡逻一下,到那里转转,我倒是很乐意的。”

“那就好,别忘了多带点儿空对地导弹,妈的!手机没电了,这该死的。”气得韩行真想把手机摔了,可是着急也没有用啊,没电了就是没电了,想充电,可是这地方荒郊野外的,哪里有电源啊!农村里都是用的棉油灯,就连洋油灯都是奢侈。

阵地上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小鬼子真是疯了,自从卢沟桥事变以来,鬼子一路南下,几乎是势如破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呀!29路军的宋哲元是厉害,但是也被打败了,韩复榘呢,10万正规军听说也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是没打一枪一弹,就往南跑了。这个范筑先算是个什么人物,一个地区小小的保安司令,竟然朝着我大日本帝国的要命处连捅了两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叫我大日本帝国的颜面往哪里放。

日本联队长太肥疯了,他知道,要是这一仗再败了,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剖腹自杀,要不就是被送上军事法庭,枪毙。所以,他用力地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地吼叫着:“兔子给给——往后退的,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有一个娃娃脸的日本新兵,并没有后退,只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脸上露出了有点儿害怕的意思。太肥就给了他一刀,当时就把他劈死了,他大声地吼叫着:“你的,日本军人的不是,胆子小小的,死了死了的——”

日本兵一看,后退是死,向前可能还能生,所以个个都和吃了死孩子肉似的,无不拼命向前,奋勇冲锋。

小鬼子个个都疯了,狗疯了咬人,人疯了也是极其可怕的,听说人疯了的时候,能激发出几倍的力量来。虽然没有了飞机、坦克的支援,但是在太肥的刺激下,小鬼子们打得堤坝上是狼烟四起,枪弹乱飞,一串串的尘土是一片连着一片。

本来,一营长苏半天就感冒了,睁不开了眼睛,这会儿,被炮弹、子弹打得尘土乱飞,烟雾弥漫,更是睁不开眼睛了。他心里想道:“这个范老头,老想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说他他也不听。看来,今天是活到头了。他五六老十了,死了也值了,还弄了个名声。我还年轻呀,不能和他比,我还没有活够呀。”想到了这里,他就往堤坝下出溜,脚底下抹油——先溜了。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一窝,一营长那些兵,看到营长都溜了,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呀,也跟着往下出溜,不一会儿,一营的士兵都跑光了。

三营的士兵看到一营跑了,个别的也想跑。三营长齐子修拿着匣枪朝着两个逃兵就是一人一枪,把他们放倒,他大吼道:“谁要是逃跑,狗娘养的,这就是下场。”

堤坝上范筑先带领着剩下的兵苦苦支撑,眼看到鬼子已经冲到了跟前,马上就要进行肉搏战了,形势已是万分紧急。如果鬼子冲上了堤坝,保安团和民团兵败被歼的命运已是板上定钉。

就在这万分紧要关头,鬼子的后头就和着了火一样,一串串的火弹烧成了一片。这火弹不但烧得迅猛,而且威力也巨大,鬼子一倒就是一大片,连哼都不哼一声。

“导弹,导弹,是空对地导弹——”韩行高兴得大叫起来。

这时候,一架j-20战机从头顶上掠过,巨大的呼啸声对日军是一种威慑力量,而对民军来说,又是一种巨大的鼓舞力量。

鬼子前面的士兵没有了后面的支援,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有了精神。再说,导弹炙热的温度烤得他们的后背火辣辣的,别说打仗了,连喘气都喘不匀和。偏偏在这时候,徐玉山领着民团又上来了,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再来晚一会儿,就赶不上大会餐的好时候了。

顿时,情况逆转,鬼子的攻势成了劣势和守势,民军这边成了优势和攻势。大炮也更加发挥了威力,朝着小鬼子的队伍一阵猛轰“轰轰轰——轰轰轰——”在一团一团的火光和烟雾中,鬼子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范筑先站了起来,小手枪一举,胳膊一挥:“给我冲!”

民军们还等什么,一阵齐声大吼,“杀呀——”“冲呀——”“朝小鬼子算账呀——”朝小鬼子们冲去,把小鬼子们赶进了导弹的火海。

这时候,各个县的援军纷纷来到,徒骇河南岸上,自带土枪、土炮、大刀、红缨枪的民众足有3000多人。真是刀枪林立、红缨遍地,绵延数里,他们立刻加入到范筑先的队伍里,朝着日军展开了冲杀。

韩行看到全歼太肥联队的时机已经来到,就对范筑先说:“范专员啊,是不是咱们的进攻稍微慢一点儿,叫徐玉山领着他的队伍到徐大河口去堵住太肥联队,先伏击他一下,我们再追击进攻。”

一句话提醒了范筑先,他果断地说:“此话有理。”他忙把徐玉山叫过来,对他说:“你快快领着你的民团从徒骇河绕过去,在徐大河口村口设伏,你们部署好了,我们再进攻,等我们把鬼子赶到了那里,你们在前头打,我们在后面打,就把这些鬼子吃了算了。”

徐玉山兴奋地说:“胃口不小,此计甚好,我也是这么个想法。等我们徐大河口村冒起一股炊烟的时候,就是我们布置好了。”

范筑先也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好了,我们就创造一个奇迹吧!”

范筑先当即命令部队紧紧地缠住太肥联队,部队全都趴在了地上,只是向着太肥的部队射击。而徐玉山呢,领着他的民团沿着徒骇河的河床,向东北一溜小跑,很快就跑到了徐大河口村的东面,然后沿着东西走向的水沟,又向徐大胡同村快速运动。

此事也怨太肥太骄傲狂大,他认为强攻堤坝必然能击破中国这支地方杂牌军。如果他在徐大胡同村放上几个哨兵,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疏漏,徐玉山领着他的民团占领了徐大河口村后,立即放下一团烟雾,通知范筑先。

范筑先看到了徐大河口村已经堵上了缺口,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命令部队再次进攻。听到范筑先一声令下,当时参加进攻的各地方保安部队和各民团兴奋得嗷嗷大叫,于是枪炮齐鸣,再一次对太肥的这支部队展开了进攻。

当时太肥还剩下了多少人呢,还剩下了二百多人,且个个带伤,大部分是烧伤,不是烧得眼睛看不见了,就是烧得衣衫褴褛,活像一堆叫花子。小本秀一的小队还有多少人呢,打到这个时候,还剩下3个人,一个胳膊不管事了,一只手拿着三八大盖,显得有些吃力,另一个腿瘸了,一拐一拐的,也只能算是半个人。小本秀一的左眼上缠着绷带,还剩下一只眼,他看到这场仗是真打不下去了。于是跑到太肥的跟前,对太肥说:“太肥大佐,我掩护你们撤退吧!只要退下去,我们还有大大的希望。”

“八嘎!”太肥一听此言大怒,狠狠地扇了小本秀一一个耳光,凶狠地大骂道:“你的,日本军人的不是,胆子小小的。我们大日本皇军,天下第二的,坚决要打垮目前的中**队。”

尽管小本秀一心里不服气,但还是一个劲地给太肥鞠躬:“哈意!哈意!我的错了,我的错了。”

也许太肥的一巴掌激发了小本秀一的血性,他大吼一声,对着冲上来的一个中国民团士兵大吼一声:“呀——”一刺刀就把中**人捅了个透心凉。接着又对冲上来的第二个老百姓模样的人一个突刺:“呀——”又把眼前的中国人刺倒。

就在他刚拔出刺刀的时候,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头颅,他的另一只眼接着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带着他深深的,没有完成的遗愿,到天皇那里报道去了。

太肥眼看到自己的人是越打越少,早就残缺不完的部队完全被中**队压制住了,就是再想打的话,也没有打仗的本钱啊,只得恨恨地下令:“撤退!”

命令一下,几十个伤兵在后面掩护着,撤退的部队也是伤兵搀扶着伤兵,往来时的路上徐家河口退去。只要回到了徐家河口,利用那里的地形,还能再坚持一阵子。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日军一定会来增援的,自己上军事法庭是免不了了,但是能保存下幸存的士兵,这也是他唯一的心愿。

太肥还是嚣张地挥舞着指挥刀,指挥着一前一后的两支残兵,向徐家河口想快也快不了的运动。伤兵往后退的动作太缓慢了,而负责掩护的伤兵队伍却也是被中**队缠住了,每一分钟,都有日本士兵在倒下去。

离徐大胡同还有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进去了……太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要是中**队里有能人,在这里埋伏下一支军队,那么,别说是一支打残了的部队,就是一个全部编制的日军中队,也难免不被打残了或者全军覆没。

就在太肥暗自侥幸的时候,突然机枪、步枪、驳壳枪的子弹如下雨一样的泼过来了,声音响成了一个豆,就和下雨刮大风一般。第一轮枪响过后,几十个手榴弹甩了过来,把突围出来的部队包围在一片死亡的火海和弹片之中。

如果日军是一支生力军,那么日军还可以躲避,翻滚,甚至组织起暂时的抵抗,可是此时此刻,日军里满是伤兵,况且脑子早就麻木、迟钝了,哪里还能避开子弹,当时一下子就倒下去了一多半人。

后面的追兵再往前一压,人又倒下去了一半儿。等太肥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形势的时候,自己的队伍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了,别说战斗力了,能站着就算不错了。太肥大骂道:“怎么没有把我打死,怎么没有把我炸死啊!”

太肥凶狠地看了看站在跟前的中国人,他显然是不认识这些人的,站在他面前的有范筑先、徐玉山,殷兆立、齐子修一些人,旁边是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他还骄横地大喊道:“谁是你们的将军,我要和你们的将军挑战!”

范筑先大吼道:“你还有资格挑战?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你要是投降的话,我还可以留下你的一条性命。”

太肥凶狠地叫嚣道:“投降?我日本皇军没有这个习惯。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还是一个军人的话,就请你们的将军来接受我的挑战吧!”

殷兆立看到范筑先的年纪大了,可别上了太肥的当,于是往前一站说:“我先来挑战你,如果我失败了,我们的将军才能出面。”说着,手执一把大刀,取守势,站在了太肥的面前,一伸手说:“请——先让你三招。”

太肥是醉死不认半壶酒,死到临头了,还嘴上不示弱地喊叫着:“你的,什么的官职!你有资格和我挑战吗?”

殷兆立有些忍耐不住了,大骂道:“你罗嗦个球啊,再罗嗦,我就不和你挑战了,直接就劈死你了。快来吧,别给脸不要脸啊——”

太肥一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吼一声:“八嘎!”手执指挥刀就劈了过来,殷兆立机警地闪过。太肥一看一刀不行,反手腕子一翻,又是一刀,殷兆立又是利索地闪过。这时,太肥的东洋刀已经舞到了腰的右侧,他又是顺势一刺。殷兆立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了,腕子一竖,把他的东洋刀别在了一边。

殷兆立大吼道:“让你三招了,也算满对得起你了。如果你现在投降,还可以免你不死!”

太肥还是骄横地大叫道:“日军的军人,没有投降,只有战死!”

殷兆立大喊一声:“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大刀一轮,就把太肥的东洋刀拨到了一边,要是别人舞刀,可能会顾及到东洋刀的反手,会选择顺势反手一削,如果东洋刀过来,也好方便招架,但是殷兆立不怕,这也是艺高人胆大,再说,那刀轮得速度太快,一轮格开了东洋刀,借着风势,二轮照着太肥的脖子就劈下来了。

太肥是色厉内荏,别看表面上挺凶,心里早就虚了,再加上几天的鏖战,哪里还有太多的精力来进行这么复杂的格斗。面对着一圈中国人的众目睽睽,面对着几十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脑子一走神,动作一慢,只觉得一股凉风袭来,那头颅一下子就飞起来了,腔子里的一腔热血“噌”地一下就喷出来了,好半天,身子才慢慢地倒了下去。

太肥直到这时候还没有闭上眼睛,他的大脑直到这时候还在思考着:“这些中国人怎么就这么厉害呢!怎么和以前遇到的中**队就不一样呢!不明白呀——不明白呀——”

太肥死了,范筑先对剩下的这些日本兵喊道:“你们的长官死了,如果你们投降的话,可以保留你们的性命。”

这些日本兵面面相觑,突然一个日本军曹大声地喊道:“天皇的士兵,死也不投降,杀呀——”挺着刺刀,瘸着一条腿,就要进行反扑,其余的伤兵一看,也要蠢蠢欲动,也要向中**队进行垂死前的挣扎。

范筑先一看这些日本兵真是无药可救了,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一阵枪响过后,再就是一阵刺刀,再看这些日本兵,一个喘气的也没有了,全部斩杀干净……

对于这次战斗,聊城的报纸报导过这次胜利,中央的报纸也报导过,但是日本的媒体坚决否认,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皇军正节节胜利,连韩复榘都不敢和皇军作战,更何况是没有正规军的鲁西保安团和民团呢!

但是这一仗,鬼子延迟了占领茌平以南的地区一年之久。据日本官方报道,自开战以来,遇到这么多老百姓的抵抗,在华北还是第一次。

这一仗打完后,韩行的心里还装着许多的谜,特别是对于这个徐玉山,按照当时的阶级分析来就,就属于是一个大地主,按照当时的惯性思维来就,他必然走向反人民反革命的道路,是不是这样呢,将由历史来做出决断。

于是,韩行就对范筑先说:“范司令,我想跟着徐乡长在徐大胡同住几天,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写一下报导。”

徐玉山虽然不说是反对,但也是以不欢迎的口气说:“韩秘书,你到了我这里,一定受不了这个苦。最好,你还是别来了。要是范司令来的话,我一定好酒好菜好照应。”

到了他这里还能来受苦,该不是反话吧,越是不让去,韩行越是坚持要去:“好呀,徐大乡长,管不起饭是不是,你要是管不起饭,我自带口粮也要去,越不让去我就偏去,你那里是不是有许多不让人看见的宝贝啊……”

范筑先听着两人的斗嘴,笑了笑说:“聊城还有许多事,我忙不开。韩行啊,快去快回,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写哩!”

韩行来到了徐大胡同村,手机充满了电后,又对这一时期的战事梳理了一遍。这一段时间内,真是中国处于剧烈变化的时期,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在东北经略了六年之久,又向华北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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