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莫氏是谁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却有很圆满的月亮升上天际,月光似一袭牛乳色的轻纱从天边斜垂下来,为浓重的夜色添了一笔朦胧的柔和之色。
就是在这片如银的月光中,*中热热闹闹的放春宴到了*之时,云娇的身价被叫到了一千两,千日红高兴得合不拢嘴,来回奔走着忙得不亦乐乎。
她和云娇都没有看到,在满座的红男绿女之中,在酒席旁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莫应才和何玉芍哭喊着要奔到云娇面前去,却被*中的小厮们拖住推出楼外。他们撕心裂肺的叫声和捶胸顿足的叹声,都尽数淹没在大厅中那些嫖.客们猥琐的笑声中,一丝儿也听不到了。
几个小厮将莫何二人推出楼外一顿拳打脚踢,临走放下狠话道,
“今儿是我们念奴娇姑娘放春的大喜日子,你们居然敢来这里闹事!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咱们*是什么地方!若再敢来撒野,定再赏你们一顿好打!”
莫应才和何玉芍此时方知什么叫作万念俱灰,二人皆是一身伤痛,俯在地上相对痛哭。莫常入宫为奴已经断了莫家的香火,如今云娇又被骗入青楼为妓,更是毁了莫家一世的清白。何玉芍几乎哭晕,莫应才则哀恸不已,握拳不断捶打着坚硬的地面,大放哀声道,
“儿子为奴,女儿为妓,我莫应才此生再无指望了!我的官路、财路全完了!完了!”
彼时深夜之中,街上已无行人,各家店铺也已上板打烊,而*中的放春宴仍在继续,喧闹的人们兴致正高涨着,因此没有人来过问莫何二人。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倾城正在毓庆宫中与慕容予桓对坐共饮。倾城更是没有看到*中发生的一幕,但今晚她的心思却一直萦绕在*,即便是与慕容予桓“深情相望”之时,她也在暗暗的为今晚*会发生的事而快意着。
“*”三个字,包含着倾城一生之中最耻辱的一段经历,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污点,也是她告别莫府庶女身份的开始,因此,她几乎从不敢想到*。
然而,今时今日,倾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轻松甚至愉悦的去想*,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去*亲眼看看那场隆重的放春宴,她更想亲眼去看看当何玉芍看到莫云娇被争抢着标出身价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
倾城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笑容,可很快这笑容便凝成了一丝狠戾之色,心中暗道:也只有这样,何玉芍才能体会当年我被莫常骗入青楼,母亲若得知会是怎样的心痛!也只有藏起莫常和云娇,才能令何玉芍明白,当年母亲担忧下落不明的我,一颗心该是何等的焦灼!
见到倾城神情的变化,慕容予桓握了酒杯,温言道,
“倾城,你在想什么?”
倾城抬眼望着慕容予桓先是一笑,随即又微微嘟起樱桃唇,语半含嗔的道,
“臣妾是在想臣妾入宫以来的这段日子。周朝江山锦绣、国泰民安,无疑是一方宝地,而皇上宽仁温厚、重情重义,又对臣妾万分垂怜,亦不失为是一个如意郎君,臣妾原想着这一生必安稳顺遂,却不想竟也有风波无常的时候。且又被皇上疑心,臣妾这心里……”
倾城说着,眼中珠泪盈然,竟似要滴下泪来。慕容予桓一见忙握了倾城的手抚慰着道,
“倾城,朕知道今儿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朕也是一时冲动,你别往心里去,朕这不是来陪着你了嘛!”
慕容予桓说着,顺手端起手边的酒杯向倾城举了举道,
“倾城,来,朕敬你一杯以示赔罪,如何?”
差点儿被他扭断了脖子,仅这一杯酒便是赔罪了,倾城唇边忍不住又要浮起冷笑,只得端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来掩饰。慕容予桓也喝尽了杯中酒,轻松的道,
“好了,倾城,饮了这杯酒就不许再生气了。”
倾城用帕子拭了拭唇,又抬袖给慕容予桓和自己的杯子重新满上,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一下神情,方道,
“皇上言重了,臣妾哪里会生皇上的气呢!太后慈心,时刻为了皇上的江山着想,略听见些风吹草动便要查证一番,这也是在所难免。其他无论是朝中的大臣也好,还是后宫的姐妹也罢,对臣妾有些疑心也是情有可原,谁让臣妾是外族之人呢?怡贵嫔不就常说臣妾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慕容予桓一听,愤愤的道,
“怡贵嫔?她是什么东西!凭她也敢用这种歪话讽刺朕的嫣妃!她今日在龙安殿上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死死揪住倾城不放,争强斗狠的妒怨之心已然尽露,实在不配身为贵嫔之位,朕明日就下旨将她着降为嫔,以示惩戒!”
倾城听了方有些回转之意,面上浮起一丝浅笑,随即垂下眼眸叹道,
“罢了吧,皇上着意抚慰臣妾,臣妾已很是欣慰了。何况,即便皇上惩戒了一个怡贵嫔,也挡不住宫里宫外那么些人的口。罢了,臣妾……臣妾只希望从今往后皇上不疑心臣妾就是臣妾的福分了。”
见倾城温柔婉转、莺声燕语,慕容予桓不由得又动了情欲,他抛下筷子起身坐到倾城的身边,伸手拥了她入怀,道,
“你放心,朕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疑心你了!”
他说着,伸手托起倾城纤细的下巴,以唇凑近,轻声道,
“这回可该不生气了吧?”
倾城感受到慕容予桓呼出的喁喁热气,带着他身上龙涎香的气味和暗暗涌动的情欲,她莞尔一笑,同样轻声道,
“皇上,臣妾方才就说了,臣妾是永远不会跟皇上生气的。若要生气,臣妾也只会气自己为何与那个莫氏生得如此相像,以至令皇上起了疑心和误会。皇上,看在臣妾今日因她受了一日委屈的份儿上,能否告诉臣妾,那个莫氏到底是什么人呢?”
提起“莫氏”,一张滴着血的残脸又在慕容予桓面前闪过,他的一腔情欲立时似被兜头浇上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