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水之羽却下笔艰难,想了很久才写了一味药,偏头笑笑,“我再想想。”不是她写不出来,而是她能背出的药方药材都很贵,牛大娘家这样的情况根本承受不起。但是替代的便宜的药材,她又不能完全保证药效。就这样增增减减了半天,斟酌再三,还是在药效和价格间选择了药效。她本就不大懂,如果再在不懂的基础上再不懂,这孩子一碗药下去一命呜呼的话,她可就真完了。
水之羽把方子递给牛大娘,想了一下,还是给她念念。
牛大娘接过方子脸色有些凝重,“这药要不少钱呀?”又问“管用不?”
这个水之羽倒很肯定,她可是照搬的药方,“铁定管用。就是有点贵。”
牛大娘看看床上的孩子,一咬牙,“只要能治好病就成。孩子他爹一回来就让他抓药去。”
“孩子他爹,药抓回来了吗?”牛大娘看着一早上就去抓药,晚上才垂头丧气回来的牛大叔,有些忐忑。
水之羽也有些紧张,看他的样子自然是遇到不好的事了,刚刚进来可是空手的。
牛大叔叹一口气,转一个身。不敢看她们。说不出的沮丧和懊恼。
牛大娘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遇到什么事了?药没买回来?”水之羽也问。牛大叔她也是昨晚才见,是一个很老实本分的人。也不爱说话。
“没买着。”牛大叔终于突出了三个字。
牛大娘急得不行,一拍牛大叔,大声问,“怎么没买着呀?为什么不买呀?狼皮呢?那些皮哪儿去了?”
牛大叔再次沉沉的叹气,“被人抢了。”
“什么?”牛大娘惊的差点晕过去,然后哭天抢地折腾了一晚上,牛大叔也只是呆坐着发愣,一句话也不说,也是伤心至极。
从牛大叔断断续续的话中,水之羽知道了个大概。天没亮就扛着这个冬天打的皮子进城,都是最好的皮子,最好的就是那个白狼皮了。本来想去皮行换钱然后去抓药。在路上碰到一个妓院的老鸨,说看中那白狼皮了,跟牛大叔买了。牛大叔想,卖给这些人价钱肯定比卖给皮行好,就跟着老鸨去拿钱。谁知那个老鸨一进门就不认账了,抢了牛大叔的皮,还把他当送货的伙计轰了出去。牛大叔在门外闹了一天,老鸨也不认账,反倒以妨碍妓院做生意的名义把他打了一顿。
看着牛大娘哭的都快昏过去了,再看看已经四壁空墙的家,水之羽也是愤愤不已。世上居然有这样龌龊的人!太欺负人了。她真想去找那个天杀的的妓院老鸨算账。
这个“天杀的”是跟牛大娘学的,牛大娘骂人很有意思,还有什么黑心子,杀千刀好多好多。水之羽在心里骂着那个老鸨的同时也是大开眼见。突然觉得骂人也挺有意思。
但是想想归想想,她才不会傻的真冲去跟妓院的老鸨吵一架。不说她现在有伤在身跑不了多远,就是去了肯定连门都没进就直接被人废了。说不定还连她一起给抢了!
后来受不了了,水之羽自己睡下了,可是还是睡不安稳。牛大娘吵得很厉害,她也是迷迷糊糊的。
后来牛大娘像是安静了,可她却莫名其妙的醒了。
“那哪行呀?不行,绝对不行!”牛大叔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可见是真的非常不赞同。
“那怎么办呀?大夫可是说了,牙子的病不能再拖了,你看看牙子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要看着他死吗?”牛大娘急着说,但声音刻意压的很低,与先时的大吵大闹全不一样。
“那也不行。”牛大叔停了一下,显然也很心疼,但还是坚决的否认。
“那你就是要让牙子死是不是?他可是我们的独苗了,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你现在为了外人,连自己的妻小也不顾了?牛大我真是看错你了。”牛大娘隐隐的哭着。
他们的声音都很小,要不是水之羽的耳朵尖,肯定都听不清楚。直觉他们说的跟她有关系,水之羽悄悄起身,贴着门缝听。
“那也不能买人家姑娘啊。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牛大叔像是有些生气了,微微提高声音,像牛一样闷哼。
“好人家的姑娘?谁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会一个人出现在深山野林吗?好人家的姑娘这么几天了家里人都不来寻吗?只说迷路了,家里提都不提一下,能不让人生疑吗?指不定是干了什么事逃出来的。”牛大娘像蹦豆子一样的一串话。
牛大叔嘴笨肯定说不过,只是闷声说,“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看的出来。”
“不管她是哪家的姑娘,你只说卖不卖?”牛大娘显然知道牛大叔的脾气,也不想废话了。
“不卖。哪能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牛大叔瓮声瓮气的说。
啪的一声,显然是牛大娘急了打人,“那你就把牙子往死里送。你要不卖,牙子哪来钱抓药,你不是逼死他吗?我跟你说,牙子活不成了,我今晚就死了算了,免得看着孩子那样心疼闹心。让你这个狠心鬼给我们娘儿俩收尸!”
牛大叔左右为难,却还是坚持着,“我们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呀。她还是我们的恩人呐。”
“我们又不是让她去送死。牙子好了,我给她立个长生牌位,天天拜她,感谢她的大恩大德。”牛大娘也是声泪俱下。
牛大叔声音也干了,“卖进妓院比死还害人呢。这阴事咱们不能干呐。”
“卖吧。”水之羽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
牛家夫妇显然都惊呆住,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水之羽,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水之羽站在他们面前,不耐烦的挥手,“卖吧。不就是卖个人吗?又不是烧杀抢劫的事,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姑娘,你知道卖谁?”牛大娘都傻了。
水之羽奇怪的反瞪,“你闹了一晚上不就是卖我吗?除了我,你们还有人卖吗?”
“你知道卖哪吗?”牛大叔也问了,显然都不能理解水之羽的逻辑。
“妓院呀。卖吧卖吧!我值不值钱呀?”水之羽认真的问,无比关切这个问题。她对她自己可是宝贝得紧,不值钱的话可就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