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样的夜……

今天和绿柳这丫头都把这业都城给逛遍了，真累得够呛的，估计这会这丫头早就睡熟了。那象她，明明累惨了，困极了，却偏偏无法入睡……。

真想不到这里的风光，与她生活了二十几年故乡有很多相似之处，也许是触景生情，夜深了，人静了，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柔和得象母亲的笑容一样，温柔而慈祥，人们在它的怀抱中早已进入梦乡，唯有她，还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依然无法成眠，她干脆起来，倚在窗旁，仰望在漆黑的夜空中独自绽放着光华的那一弯新月。

是月色勾起了她的乡愁？还是相似的景物触动了她心底的渴望？她不知道，明月当空，已被演绎成歌曲的《水调歌头》，由她缓缓唱出：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

他睡眼朦胧中，断断续续听到有婉转、优美的歌声从附近传来。奇怪，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好在郝宾这小子睡得沉，没醒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三更半夜不好好休息，在这扰人清梦？

脑里还在想着，人已经到了窗边，手一推，窗户已经打开，目光循声望去，只见不处远，一个长发披泻的女子侧身倚窗而立，抬头仰望着苍穹中高挂半空的明月，低低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调婉转、优美、动听又忧伤，唱词描写的意境很美，也是这样的明月夜，词中蕴含着淡淡的思乡情愁……，虽然他的角度看不清她面容上的神情，但他直觉她脸上的表情肯定落寞而忧伤，一如这朦胧月色中，女子弥漫着浓浓忧伤的孤寂身影。

女子大概是唱到忘情了，完全融入到词的意境里，她唱得动情，歌声中的愁绪如泣如诉，让闻者唏嘘，听者心酸。也许是词意触动了她的满腔乡愁，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泪滴在月光辉映下，象珍珠般晶莹剔透，在她低头拭泪时，他看清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竟与脑海里一张印象颇深的面容重叠，世事真有这么巧？她，竟然是她！难怪刚才一见，就觉得她的身影眼熟。

象她那样敢于随心所欲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浓的乡愁？怎么也会有这么善感、这么柔弱的一面？那样的女子应该是活得潇洒，笑得热烈，如此的多愁善感实在不适合她。

不知是月色迷人，还是人迷月色，在那样温柔那样安静的夜，她一直以那个倚窗而立的姿势，反复低声吟唱着那首曲子，一遍又一遍……，他，一直凭窗站立，目光如水，双手抱拳，静静的听着她唱了又唱……，就这样，月色朦胧，平静的夜，平常的夜，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一个孤寂的吟唱，一个抱拳静静地听，直到月色隐去，她终于倦了，倦得忘了再唱，和衣而眠。

她始终不知，她唱了一夜，他则听了一夜，到后来，他已经可以把词一字不漏的背下，用一样的曲调把它唱出来……。

谁也不知道，在那样的夜里，在他看见她脸上仿若珍珠的泪滴时，他一直平静的心，就如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石子，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心里开始对这别样的女子有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