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轻言轻语的三个字,让冷寒凝突然震住了,如雕塑一般,愣在原地,那三个字,足以让心底冷颤。
“皇后认识?”
“不认识。”
“京城里姓冷的人家只有皇后一家。”
“皇上,臣妾的家族,如今已经只有臣妾姐弟两人。”言不由衷的让夜阑心里多了根刺,灭门之仇,何必再次提起,让人心中不安。
“皇后究竟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才肯承认自己曾经是冷墨兰?”夜阑难以掩藏的心痛和介怀,即便同床共枕十载又如何,还不是同床异梦,皇后笆后,为何一个名字,你都不肯承认。
“臣妾是冷寒凝,自始至终,都是冷寒凝,当初的冷墨兰,不过是南柯一梦,臣妾放下了,您为何还放不下,人生如梦,繁华一世,臣妾不是不肯承认,而是无法承认,当初的冷墨兰,可以面纱遮面,品茶抚琴,而今日的冷寒凝又能做什么,如果皇上对臣妾的宠爱,是为了那个让皇上心心惦记的冷墨兰,那臣妾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明明活在您的身边,却无法靠近您的替身,而您的冷墨兰,则永远的只是一场梦,仅此而已。”
“朕要的仅仅是一个答案。”
“于臣妾,却是赌上了一生。”
四目相对,谁对谁错。
夜阑的高高在上,冷寒凝的幽怨眼神。
一个闪电下来,灯火通明。
“朕太过于纵容你,才会让你无法无天,不知节制,与朕叫板,皇后,不要与朕再为难,否则,朕也无法确保还有耐性容忍你。”夜阑怒气冲天,拍案而起,一个霹雳,劈裂天空,周边的不知情的宫人慌乱的跪在地上。
“臣妾这一生只有一个名字,便是北寒的皇后冷寒凝,臣妾这一生,所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便是保北寒江山安定。”冷寒凝言辞坚定,背后的柔弱,却无人可见。
“你如何保北寒江山安宁,你知不知道,风君次已经过了皇叔的防线,皇叔退居三十里外,朝内苦无良将,帐内苦无军师,你……”
话未说完,冷寒凝缓缓跪下,把一个东西晾了出来:“皇上,您需要的无非是这个东西,臣妾也只能帮您到此。”
虎符,竟然真的是虎符,夜阑惊愕的望着冷寒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微颤,从何时起,他竟然开始对这容颜有了忌惮。
“臣妾知道,您需要虎符,臣妾唯一给得起的也只有这虎符,臣妾是一个女人,也有私心,不可能让亲弟弟把性命葬送在战场,如果皇上肯收下虎符,就放过臣妾至今未曾清醒的弟弟。”
“你这是在威胁朕?”夜阑的眸子里泛着冰冷的危险气息。
“威胁也好,商量也罢,请理解臣妾作为姐姐的心情,妹妹至今生死未卜,不见踪影,而秦逸身负重伤,生命垂危,秦逸是臣妾唯一的亲人,臣妾希望亲人无灾无难的生活,臣妾冒昧的问一句皇上,臣妾有错麽?”冷寒凝幽怨的抬眸,手心的虎符透着凉气。
“无错。”夜阑不无无奈的回答,夜阑接过虎符,“虎符朕收下,至于前线的事情,朕不会答应,朕给秦逸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等他伤好了,或者去前线,或者留在你身边,你不可能始终站在他的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你或许真的该问问他,他到底需要什么。”
冷寒凝突然有些发愣,是,她从来不知道冷秦逸需要的是什么,而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道理去规划他的生命。
“姐姐……姐姐……你在哪呢……”一个柔和的女子的声音穿插在大雨的交响中,一个粉色的背影,随着一个闪电的出现,女子缓缓地转身,忽而笑靥如花,妆容的精致,让所有的宫人赞叹,“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几步走向前,拉住冷寒凝的衣襟,空洞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未知的情感,在这一刻,里面充溢着挣扎。
“姐姐……姐姐……她们都说寒儿在这里……我要看乖宝宝……”淑妃摇着冷寒凝冰凉的双手,肆无忌惮的忽视夜阑的存在。
“淑妃别闹,先见过皇上。”冷寒凝反握住淑妃的手腕,拉他跪拜,谁料淑妃巧妙地挣脱,向着内室寻去。
不住的呼喊:“宝宝……寒儿……你在哪?母后来了……”随即,内室传来寒儿的哭声指引着淑妃的脚步。
“臣妾去看看。”冷寒凝微微一拜,紧跟着走进内室。
“淑妃,你这是做什么!”室内的冷寒凝一声厉喝,接着传来扭打声,“你这是做什么!”
夜阑和宫人们听声,都追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让所有的人彻底的惊呆了,淑妃与皇后扭打在一起,两人中间横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寒儿还被皇后保护在怀里。
“来人,拉开皇后和淑妃!”夜阑保护冷寒凝心切,先一步冲了进去,眼见得匕首就要刺中冷寒凝的胸口,夜阑握住匕首,身畔两侧的女人都被一动作给吓住了,只见汩汩的鲜血沿着匕首留下,落在淑妃的手腕上。
“快点儿来人,把淑妃拉走!”冷寒凝边喊边注视着夜阑流血不止的掌心,不禁蹙眉,周边的宫人围了上来,却插不进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
可在这时,淑妃却停住了,幽深的眸光凝视着夜阑,幽幽的问:“臣妾在皇上心中算是何物?”这哪是一个疯人的疯语。
“淑妃,你骗朕,又把朕算作何物?”夜阑握紧淑妃的匕首,轻巧的把刀尖指向自己,远离冷寒凝。
淑妃颓然的退后,一步一步的倒退,匕首咻的一下从夜阑手中抽出,冷寒凝抽出手帕封住伤口,不一会儿映出了鲜红的血液,两人淡看着苦笑的淑妃:“皇上心中,只有皇后,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臣妾算什么,臣妾算什么!一枚棋子?可用可弃?”
“淑妃,你放肆!装疯卖傻朕可以不追究,身为后宫的嫔妃,怎么可在栖凤宫胡闹,还要加害皇子,你身为母亲,怎会如此的心狠手辣!”夜阑眸光锋利,如同淑妃手中的那把匕首,剜的是淑妃的心。
“皇上,臣妾是心狠手辣,那又如何?之前你未识清,那是你视听不明,怨得了何人,你怨得了何人!臣妾就是不想要那个孩子,就是不想要了!”淑妃歇斯底里的发泄着情绪,整个栖凤宫被阴云笼罩。
“混账,这岂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滚回去!”夜阑咆哮。
“不要以为臣妾不知道你为何要想要这个孩子,现在皇后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就可以把他扔掉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留着他做什么,做什么J后姐姐,你告诉妹妹,你留着寒儿到底要做什么!”淑妃把目光停驻在一声不吭的冷寒凝身上,泪流绵绵。
“本宫以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将来有何变故,本宫一定护寒儿周全,苍天为证,否则身首异处。”冷寒凝绕过挡在身前的夜阑,目光坚定的回答。
“皇后姐姐,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本宫绝不反悔。”冷寒凝默然颔首。
“不反悔……不反悔……哈哈哈……”淑妃狂笑着跌跌撞撞的离开栖凤宫,带走了匕首,走到宫门,微微一顿,似是想要回眸,却忍住了。
“从今日起,淑妃打入冷宫,风雅宫就留给她住,皇后一干人等未得准许不得探望!”夜阑负手而立,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还有你,皇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难堪,也不要让朕难堪。”
愉悦的来,悲伤地去,这便是两人的悲哀。
从此之后,淑妃只能把余生留给冷宫的黑暗和沉寂,冷寒凝捡起地上的手帕,胭脂香味,沉意绵绵,从出遇到前一刻淑妃被贬冷宫都历历在目。
都说母亲是最伟大的,她很庆幸,自己能够有一个足够让她回忆一生的母亲,原以为再也不会遇到如同自己的母亲那般伟大的人,知道今天看到淑妃的所作所为,才突然发现,其实每一个母亲都是一样的。
只要风君次打入皇城,淑妃的身份便会公诸于世,淑妃母子的命便是夜阑最后的保护,为了寒儿,淑妃宁可装疯扮傻,行刺栖凤宫,目的仅仅是为寒儿寻找一个可以屏障,让寒儿,即使身在战乱中,也可以有一个最安全的怀抱。
她明白一切,却可以满足淑妃的心愿,即使是敌国的细作,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真情,她愿意成全她的这番真情。
翌日清晨
“娘娘,公主呕吐不止,似乎是……是有难言之隐,又不要太医探病,公主殿的孟兮姑娘听说娘娘懂医术,已经在宫外跪了好久了。”刚刚睁开眼睛,玉儿就来传禀。
抬眼看向窗外,还是满眼的漆黑,是黎明前的曙光,淡蓝的色调。
冷寒凝起身披上件斗篷,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天凉,别让她久跪了,走吧。”
孟兮在前面带路,冷寒凝走在亭廊里,突然头晕目眩,身体一后仰,玉儿紧忙的扶住冷寒凝的皓腕:“娘娘,我们还是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