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嵇康

众人兴致勃勃地议论嵇康,司马昭握着酒杯沉吟不语,眼波闪过,见子夜听得如痴如醉,心中一阵酸楚苦涩。

钟会对着阮籍拱了拱手,“阮先生,嵇康与您相比,谁更胜一筹?”

钟会此话一出,众人目光投向阮籍,连司马昭也把玩着酒杯,笑吟吟地望着阮籍。

阮籍停箸笑答:“叔夜龙章凤姿,人中楚翘,阮籍不及叔夜万一。”

“噢~~”众人齐声惊呼,都知道阮籍狷狂不羁,没想到会甘于折服嵇康。

钟会久慕嵇康大名,前几年未入仕途之前,曾经带着自己写的《四本论》一书,来到嵇康家附近,想请他评阅指正。可是站在嵇康家门前,想见又不敢见。最后,钟会索性将书扔到嵇康的院子里,然后拔腿就跑!

钟会对嵇康可以说既敬仰又敬畏,今天听狂妄的阮籍如此推崇嵇康,心中又升起了渴慕之意。

钟会正想进言,身旁山涛再次站起,对着司马昭深施一礼,徐徐说道:“大将军,宗嗣所言虽有过谦之嫌,可嵇叔夜的风姿气度确实非我辈所比,将军,山涛有一请求,如今承蒙您的眷顾,山涛迁往外地赴任。原空缺之职,在下想推荐嵇叔夜就任,如叔夜肯入世辅佐,将军如虎添翼。”

司马昭嘴角噙笑,目光转向子夜与阮籍,方才对叔夜还赞不绝口的阮籍,此刻埋头喝酒,不置一言。再看子夜,也是低垂着头想着心事。

司马昭眼中带着玩味,淡淡道:“久闻嵇康大名,又有宗嗣和巨源(山涛的字)举荐,本将军求贤若渴,只是不知能否请动嵇康先生的大驾?”

钟会一听,急忙上前施礼,“禀将军,钟会不才愿代您请嵇先生出山。”

“好,那就烦劳钟侍郎,本将军恭候佳音。”

酒宴散席,酒醉的司马昭被左右搀扶回房休息。醉眼朦胧的阮籍却跳起来揪住欲走的山涛,“巨源兄,你想害死叔夜吗?”

山涛微怔,清隽的脸上露出醇厚的笑容,“宗嗣,你喝醉了,我举荐叔夜,怎会害他?”

子夜一见,急忙上前拉住阮籍,“大哥,山兄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屈了人心。”

阮籍将二人拉到无人之处,低声道:“你们怎么这样糊涂,叔夜是何等样人,他性情刚正,言辞犀利,举止清冷又不会藏匿心事,别说他不屑于出仕,就是做了官,也会被小人背后陷害。你说,你举荐他,不是害他又是什么?”

山涛轻叹一声,“宗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天下大权皆掌握在司马氏手中,这些年来,司马父子秉承的原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叔夜名望远胜你我,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不早些给他谋个位置,定会成为当权者忌惮之人,到那时,才真叫难以保全呢。”

山涛的话,也有一番道理,阮籍想了想,又埋怨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思,为何方才不上前请缨,反倒让钟会那家伙抢了先机,要是此去叔夜得罪他,那可真叫得罪小人呢。”

山涛苦笑摊开手,“我本想要你前去,谁想被他拔了头筹,我不日即将赴任,没有时间去向叔夜辞别了。”

子夜沉吟半晌说道:“这样吧,叔夜居住地离此不算太远,我索性带着秀容妈妈,悄悄跟着他们,一旦有事,也可帮着解围。”

阮籍看着子夜,喃喃道:“你、你不是一直躲着叔夜吗?”

子夜苦笑,“我隐身人群中,有事会让秀荣妈妈出面协调。大哥,叔夜性情耿直刚烈,我也怕他与钟会等人起了冲突,他多次不顾性命救我,让我也为他做点事情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