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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夫君别景然

连景然夜宿的营帐内,连丰站在一旁娓娓道来这几日山清关发生的事情。

连景然没有说话,眸中神色复杂激烈的变幻,片刻间的沉吟后,手指忽然用力,桌上的木屑硬是被他抠了下来。

他无声的笑了两声,然后无言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神情落寞沧桑,令一旁的连丰看的胆战心惊。

“相爷,夫人今夜要离开山清关,你阻止她还来得及!”连丰忍不住提醒道。

连景然似乎没有听到,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没有动。过了良久,他忽然起身,闪身向燕倾城的营帐奔去。

雪流年几人几乎什么都没带,看着彼此空空如也的净身出户,袁修和江南不禁都轻声笑了起来。

笑容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月国丞相时,不禁都僵了下来。

眼前的人是他们月国的丞相,更是他们的主子,依照丞相跟城主的关系,他会放她离开吗?

两人不禁担心的看着城主。

城主的脸惨白一片,但是却拼命绽放着一朵笑花。她终于知道她的不舍和心痛是因为谁了?

他几乎是艰涩的说出这句话,“你要离开!”

她眼神一痛,“对不起!”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迟疑了一下,问道:“离开这里,你会开心吗?”

“也许!”雪流年低下头。

“喜欢无双城吗?”他忽然沉声问道。

雪流年轻轻的笑道,“喜欢无双城,是因为那是你治理下的地方,你总是能够给我心安。”

“你希望我留你吗?”连景然失神的看着她,她总是这样,唇边挂着疏离淡然的笑意。

雪流年轻轻问道:“你会吗?”

他忽然间笑了,抬起手指,掠过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慢慢拢上去,忽然微笑着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只想让你开心和幸福!”

“我知道!”雪流年的脸颊有些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哎……

他喜欢看她羞涩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呼吸凝了一下,“你的幸福是我吗?”

“我不知道!”

他继续问道:“是庄司澈?”

“我不知道!”雪流年抬手,柔柔的抚上连景然紧蹙的眉头,指指自己的心口道:“你们两个人给予我的太多太多,我无论到最后选择谁,都会很难过!所以我不想选择了!因为这是对你们的不尊重和亵渎!”

他突然紧张的看着她,“你爱过我吗?”

“爱过。”她笑了,这个男人在紧张吗?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扼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一直都在,也许我对你的感情不如庄司澈来的那么激烈,可我是真的爱过你。”他总说她是他的毒,他又何尝不是呢?这样一个男人,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她的心便会一点点的沉沦。她对他的爱也许是亲情,友情,知己……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总归是爱吧!

连景然感觉自己抖了一下,他的心激越膨胀,手不禁握成了拳头,才能克制自己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出太激动的事情来。

“我舍不得你!”淡淡的,他说:“你愿意等我吗?”

“我一直都在无双城里。”她没有直接回答他,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忽然抱着她,脸庞埋进她的脖颈处,雪流年觉得湿湿的,心里一震,这个男人哭了!

她要看他,却被他制止,“别看,沙子迷了眼睛,抱一下就好!”

她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还真的不适合说谎,柔声道:“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保护自己!我在无双城等着你!”

他点点头,可因为是抱着她,怕她没看到,说道:“好。”

里面的人一时间似乎都被离愁萦绕,没有人吭声。

雪流年忽然想起一首诗。

南唐李煜的《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雪流年拍拍他的肩,离愁之意尽显,“我该走了!”

他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能再叫我一声夫君吗?”

“其实我已经叫了。”雪流年浅笑的看着他,“在我心里。”

他的眼神中不知道为什么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东西,瞬间化为虚无,“我想再听你叫一次。”

对于他的要求,她眼眶中凝结着泪水,这个男人对她的要求只是这么简单吗?“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她一声声不厌其烦的叫着,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他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连景然眼中饱含热泪,忽然转过身子,背对她,压抑着声音,淡声道:“你走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雪流年心里一痛,他以为这样,她就看不到他的痛了吗?他总是喜欢叫自己傻孩子,他又何尝不傻呢?

她擦干眼泪,缓缓看向袁修和江南。两人无言的看着她,里面承满了温暖,她的心一瞬间热了起来,走到帐口,终是没有停下脚步,渐渐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营帐里,连景然的眼里有两行泪水缓缓流出,良久自言自语的说道:倾城,我爱你……

十月底,燕京和月国攻下晋国七十余城,除了都城和旁边都城外,晋国的郡县都成为燕京和月国的郡县,晋国国土仅剩三分之一。

十一月中旬,月国和燕京大军率军长驱直入晋国都城,攻入皇宫。赶到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汪洋大火。

晋国皇宫一时间毁灭殆尽。

几天后,在废墟中,有人找到一具尸体,据说死者身着一袭黄袍,脸已烧焦,看不清楚面容。

之后,十二月六日,燕国太子燕沐炎登基为帝,划晋国国土给月国,并大赦晋国俘虏,恩泽天下。

富丽堂皇的燕国皇宫里,燕沐炎看着诺大的宫殿,心里一阵悲凉。忽然觉得,这里真的是太大了……

大的即使装下一屋子的人,还觉得空空的!

“哈哈——”里面想起他的狂笑声,他报仇了,也复仇了,为什么没有人能够有资格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寂寞。他忽然间想起那个起誓永不再见的姐姐,眼里忽然有泪水浮现,然后慢慢蒸发,缓缓顺着他的下巴流下,砸在琉璃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宛若野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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