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我现在就离开

麦昕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告诉我。”欧演执意道。

“你说得没错。”

但是，但是她这些天悲惨的一切也是他赐的。他说的话都言犹在耳，但却在第二天让她失望，甚至当他看到他将自己赶走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神情，就算心痛，她也知道他的心思、他的决意是她无论怎样也不可挽回的。

像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会理性地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替她做出选择。她不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形式的抛弃，不管是为了怎样的原因。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心里放不下的芥蒂。

但同样换个角度，她却无法否认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唤作她，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丫头，对于前些日子对你做过的一切，我道歉。我不是忽视你的感受，而是，我真的不敢去考虑。我怕我会心软，我怕我会舍不得。但是到头来，那样只会害了你啊，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逼着自己这样做。这一次和上次你因为恨我而离开不一样，我知道你会对我更失望，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是明明白白答应了你的，但我也确实一句也没有做到。最后一天，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吗，我在想，以你的个性，恐怕以后真的会再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才狠下心做的决定，自然不能再被她动摇，但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她会怎样想呢。所以现在，他的道歉是真诚的，他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只是这些话，在重遇她之前，他同样不敢想，怕突然想起，按捺不住留下她的冲动。

麦昕只是默默留着泪，这些天她为了他偷偷掉过的泪水太多了，她逞强了那么久，却被他这番话轻易地击溃，内心在猛烈动摇，却仍旧抑制不住犹豫和害怕。

欧演看着麦昕不为所动的姿势，甚至看不清她的神情，他闭上眼睛，终于迟疑地说出最后一句覆水难收的话：“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这样做，到现在还怪罪我擅作主张，怪罪我抛弃你，违背承诺，不想再看见我……没关系，我现在就离开……我说过，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上次确实是我骗了你，我早就知道，应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麦昕攥紧了拳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看他。

欧演闭了闭眼睛，看着离他不远的雕花大门。

他在赌，下着他最大的赌注。他也知道说出这句话，他们之间就彻底地被推向悬崖边缘了。如果他的以退为进成功了，他的丫头会原谅他，回到他身边，但是如果她仍旧不为所动，只要他一走出这个门，他们之间就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一、二、三……

欧演心里默念着，苦笑自己何时也变成一个如此优柔寡断之人。看着麦昕终究还是没有抬起的眼眸，答案已经昭然若着。

麦昕没有看到欧演嘴角那抹苍凉的笑，她只听到在空旷的房子中格外清晰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拧动门把手的声音。紧揪着衣角的手指已经逐渐因为血液不通而泛白，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冰凉的岂止手指。

咯噔——

她的心里同样突如其来地咯噔一下，彻底落空。但也是突如其来思绪被放空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看他再次从自己面前走掉。

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她轻轻吐出那个字，却略微听得出急促，在最后一秒钟——

“演。”

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这个房间，却异常清晰地听到了那个轻盈得几乎感受不到的单字。

房间里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欧演僵硬着身体，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了麦昕终于抬起的眼眶，蓄满泪水的眼眶。

他慢慢地走回去，脚步移动得异常缓慢。他只是想要确定，她会不会再说一句，再见。直到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他才确定，她眼里被雾水遮挡住而看不见理不清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抱住她，用尽全力。眼角滑落的水珠，在麦昕的手臂上，她知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