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福祸共存
这一劫来得委实太快,辰逸风不及挣扎,已然昏厥,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空虚汹涌而来,即便昏沉之中,也能清晰感知。、
纵然口不能言,眼不能张,痛苦之甚,却令他,涕泪齐流,肌肤痉挛,耳边轰隆隆,犹如天雷袭天一般。
身体灵力也一点点消失,空虚的感觉越发强烈,好像自己的身子正自一点点融化,融化的痛楚更是清晰可觉,辰逸风曾听说过千刀万剐,但深信那刀刃寸割之苦,决不及眼下之万一。
正觉难受已极,那融化之苦忽然烟消,辰逸风身体陡然缩小,肌骨塌陷,筋骨易位,奇痛奇麻,奇酸奇痒,各种古怪滋味,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不多时,易筋错骨之苦忽又消失,朦胧中,眼前白光闪动,辰逸风定神一瞧,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长不满尺的婴儿,娇嫩可爱,粉红发亮。
举头望去,竟像是到了一方黑白世界,白光万丈,炽烈无比,向黑暗一方拼命侵蚀、挤压,黑暗一边却越发浓重,那黑色盈盈欲动,似要流将出来。
黑暗里,亿万星辰发出刺目奇光,忽听天崩地塌般一声巨响,群星动摇起来,啸响震耳,漫天星斗如万箭齐发,化作千万道星芒,向着辰逸风射来。
星箭穿体,冰痛刺骨,远非人类所能忍受,然而星群亿万,数不胜数,坠落纷纷,无穷无尽。
辰逸风痛不欲生,但又欲死不能。这极刑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辰逸风痛得麻木时,眼前的白光才暗淡下来,倏尔不见,四周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身边似有万钧重压,层层裹来。
辰逸风几欲窒息,奋力挣扎,然而越是挣扎,压力越大,就当忍无可忍时,眼前忽有光亮闪过,举头望去,那极黑极暗之中,翕约闪烁,若有一点星芒。
霎时间,辰逸风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忍受那无穷重压,手足并用,向着那点星光攀去。
爬得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光阴在此失去力量。那星光既似伸手可及,又如在太虚深处、宇宙彼端,怎么也无法触及。辰逸风几度绝望,求生之念却又无比强烈,促使他从那重压中蠕蠕前行。
不知怎地,上攀一分,重压越少一分,辰逸风身上的气力也多一分,此消彼长,辰逸风越爬越快,身子越来越轻,四肢越发强健,似乎再非初生婴儿,随那爬行越长越大,心中求生之望也越发强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点星光忽地明亮起来,辰逸风蓦地发现,那里并非星光,而是一个小小的出口,自己若在万丈井底,那穴口就是向外的井口。
辰逸风恨不得欢呼大叫,又爬出时许,头脑一凉,身子没入光亮中,不及欢喜,耳边一声巨雷轰然炸响,辰逸风眼前一亮,四周景物渐次明晰起来。
最先入眼的是一张娟秀的脸庞,妙目微阖,神色木然。
尚未明白发生何事,辰逸风忽又听见一声巨响,沉闷如雷,仿佛来得极远,经过重重阻拦,到此地骤然爆发,震得四周山壁嗡嗡作响。
雷声贯耳,辰逸风浑身激灵,慢慢生出知觉,幻境中的痛苦丝毫也无,却有一种虚脱如死的疲乏。
忽见那少女秀眉一颤,面容绷紧,流露出极大痛苦。辰逸风见状,脑子豁然一亮,之前的记忆点点滴滴浮了上来。
“小妹……”辰逸风叫了一声,却觉嗓音细弱低微,几不可闻,可出现在他面前的,确是拓跋灵的身影。
知觉从双眼、心口向外扩散,辰逸风慢慢发觉自己坐在一个圈圈奇妙虹彩,从上而下,暗紫变为金红,金红变为粉白,粉白化为靛青、靛青化为墨色,宛如一大方墨玉,晶莹透亮,瑰丽无方。
“灵婴?”辰逸风陡然清醒过来,远处闷雷渐渐远去,初如爆竹,渐次轻柔,化为剥剥之声,犹如灯花爆响。
辰逸风不知这声音来自境界的突破,更不知圣祖在狠狠折磨了他一番后,已将他体将精气吸尽,早就将他当成死人抛入了万丈深渊!
可这其间福祸相依,圣祖虽然强行吸走了他所有的灵力,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却是触动了“武神轮回诀”,这种神通妙法天成,天时与地利缺一不可!
辰逸风在殊死相搏之际,靠着一股不弃的精神,也不知走了那门子的狗屎运,那爆炸声越来越远,正是他功力在武神轮回诀的指引下,即将恢复的开始。
他呆呆看着这一切,直到爆炸声消失,四周重新陷入无边沉寂,方才猝然醒转,这时但觉拓跋灵身子慢慢软了下去,伏向自己肩头,隔着薄薄的衣衫,火热娇躯阵阵颤抖。
辰逸风吃了一惊,一抬手,忽觉身子竟能动弹,便叫一声“小妹”抱起拓跋灵,但觉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轻如蝉蜕,颤抖一阵一阵,眉间痛色越发强烈。
“她受伤了?”辰逸风努力回忆前情,最后记得的却是被圣祖一指点在胸口,之后便是无穷痛苦,至于别的,那就全然不知了。
辰逸风定了定神,见拓跋灵双颊火红,内中似有一团火,就要燃烧出来,将她身子燃尽,当下忍不住大声叫喊她,但拓跋灵早已陷入生死劫难之中,目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心之所觉,只有痛苦空虚,神之所见,只有黑天与幻觉。
辰逸风本就是颖悟之辈,遭遇这般奇事,更是早领悟,微微想了想,便是明白发生了何事,不由喃喃自语道:“小妹定是在什么地方恰巧遇到了我,当日我让那老家伙吸走了所有功力,已成废人!
小妹在见到我的情况后,定是动用了全身的精、气、神抢救于我!这份情我一生都不能忘却,我曾以武神真力救活不少重伤的修仙者,今日且试一试,看能不能再救醒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