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眠(3)
沈飞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烂醉如泥的师弟,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鄙夷,似是毫不在乎莫言的敌意,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来之后,方道,“师弟好高的闲情雅致啊!在此喝酒怎么都不叫为兄过来相陪呢?”
“师兄觉得你我之间还能够如往常般把酒言欢吗?”莫言缓缓坐起身子,浓眉越拧越深。
“为何不能?”沈飞似是不明白莫言的话意,轻笑道。
“这话还真是可笑!”莫言紧抿着唇,一脸冷笑,“师兄装傻的功夫还真是练就的炉火纯青啊!”
沈飞眯眼看着莫言许久,终究是谈谈的撇开视线,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兄虽不明白师弟为何对我心生缝隙,今日前来也并无挑衅之意,只是来此欲解师弟苦闷,看来倒是为兄多事了?”
“哦?解我苦闷?哈哈哈……莫言倒是要洗耳恭听了!”莫言坐下来单手撑额,揉了揉因宿醉而疼痛的鬓角,余光中看到沈飞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只听他说,“师弟如此放任自己酒醉,就不怕此事传于师父知晓,届时哪怕师父平时再怎么偏袒你,恐怕都难逃罪责!”
莫言一瞪眼,“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沈飞紧绷的脸色稍缓,说道,“师弟如此聪慧之人,又岂会猜不出为兄的意思?”
微风吹来,带着浓郁的酒香,莫言的浓眉渐渐松开,嘴角含着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莫言愚笨,想听师兄亲口告诉我!”
沈飞扶正桌上倾倒的酒杯,面无表情间薄唇一开,“师弟还真的以为你将自己的心事隐藏得很好,就那么自信整个道教中就没有人知道你反常的原因吗?”
莫言双眸闪动,不动声色的看着沈飞,似是要看透他的灵魂般,沈飞也不闪躲,任由莫言盯着自己,良久,莫言垂眸,令人看不清情绪,淡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飞看着莫言,神情高深莫测,“道教处处都有师父安插的耳目,师弟难道单纯的以为铜墙铁壁般的雅苑就可以幸免吗?”
莫言浑身一僵,像是火药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镇静都被轰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似是试图说服自己般,他冷声道,“不可能,雅苑四周全是以金刚所铸,我每次都是单独一人进去,我敢确定并无他人跟踪!”
沈飞冷笑道,“师父的心思有几人能够猜得明白,心机更是无人能及,那雅苑是师父所建,主要是关押重囚,师父又岂会不多留一个心眼在暗处。”
莫言浑身发冷,他万万没有料到,近段时间他与木眉的一言一行都被他人看得一清二楚,只怕两人在雅苑的所有谈话内容都被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来,他以为师父不知,却道是笑话一场。他的双眸寒光尽闪,如此这般木眉恐再无生还的希望了。此时此刻他一心挂念的还是木眉,却忘了他真正该关心的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
他对她果真是用情至深了!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还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直接说出来吧!”莫言不会傻傻的以为沈飞之所以告诉他这些,只是关心他,从沈飞欲杀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注定了今生再无兄弟之情。
果然。“我相信师父即使知道你和那树妖的事情,他老人家也断然舍不得对你多家责罚,你一日在道教,我便永远不会安心!”
莫言眯起眼睛,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下颚一束肌肉正在微微地抽动,“你要杀我?”
沈飞似是没有看到莫言的怒气甚至是一瞬间的杀机,只是轻笑道,“不,师弟!瞧你把为兄都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护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杀你呢?”
“哼!”莫言冷笑的看着沈飞,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沈飞不以为意的继续道,“师傅一旦回来,那树妖的性命定然会很凄惨,瞧师弟对她恐怕早已情根深种,那树妖届时一死,师弟恐再无快乐之缘,对于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说到这里,沈飞忽然笑了,“可是不管怎样?只要你一日在道教,你就是师父眼中最疼爱的弟子,师父就断然不会弃你不顾!”
莫言眯着黑眸,“你既不杀我,又不愿我继续呆在道教中,难道……难道你是要让我离开这里。”
“没错,我要你弃教埋名,永离道教。”沈飞冷声道。
莫言冷笑道,“我若不答应呢?”弃教?这在道教是多大的一件罪责,一旦弃教,就被视为叛徒,届时将会成为整个道教的公敌,道教中人都视此为耻辱,沈飞这哪是帮助自己,根本就是逼他入绝路,但是……
“你会答应的!”沈飞紧紧地盯着他,想从莫言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在那里只看到一池的平静,不禁皱眉道,“这是你能救那树妖的唯一方法,弃教的话,你带着她隐姓埋名,避开师父的眼线,至少还有活命的希望,但是如果呆在教中,结果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死!”
莫言低头沉默不语。
沈飞继续说道,“你若是担心带者树妖离开道教困难的话,为兄可以在暗中相助于你!”
莫言冷笑道,“师兄还真是好心肠啊!”
沈飞没有理会莫言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只是道,“为兄该说的都说了,究竟该如何选择,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
室内岑寂,莫言看着沈飞,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时间过了很久,就在沈飞渐渐失去耐性的时候,莫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忽然轻笑道,“师兄,明日恐怕要变天了!”
沈飞的唇角忽然泛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莫言虽然说了一句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实则已向他说明了,莫言接受了他的提议,如无意外明日便会弃教。沈飞此时不知该喜还是可叹。
沈飞赌赢了,虽在意料之中,却也是在意料之外,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沈飞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答案了,这一辈子他已注定沉浮于权力地位的争夺中,人世间的其他东西,他早已失去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