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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泪(6)

再入月霄城,恍若隔世!城中虽一如往常般繁华热闹,但她却仿若身处冰窖寒冷异常。

月霄城的人仍然以她为信仰,可她的信仰却在那场惨烈的沙漠大战中彻底的粉碎了。

她以为即便是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可一旦回到月霄城,至少这里还会有一个他,会默默的守护着她,治疗她的所有伤痛,可等待她的只是莫大的羞辱。

密道中曾经专供二人商议的石室内,一男一女纠缠不已的身体刺痛了她的眼睛。气血翻涌间,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一口鲜血硬是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她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轻松。父亲当时窃取魔宫禁药——十日断肠散,当时父亲一心想要陷害简约,解药事后再想办法便是……她相信父亲对她并不完全的绝情,他现在有可能正在替她找寻解药,但一切都无所谓了。是生是死对她都已不重要了,死了的人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只会备受煎熬。

中毒至今已有八天,中了此毒的人根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一路颠簸,可她只希望在死之前能再见一面夏野,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可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看到他和月霄城名妓独舞在一起,她心如刀割,她这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他,因为太过挚爱,才会有现如今的痛楚。

她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但却释怀了。她原本还妄自担心若她死了,留他于世,他指不定该有多伤心,现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多想了。如此也好……

“你回来了?”夏野的声音看到走进密道的蓝衣女子,神情一黯,并没有放开独舞,面无表情的隔着纱帐道。

听出他的不耐,宿昔无声的苦笑,“几个月没见,你可还好?”她其实想问他的是,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但她问不出口,话到唇边却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宿昔隔着纱帐看到他似在独舞的耳朵边亲昵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逗得独舞嗔怪的推了他一下,娇笑不已。不待夏野说些什么,独舞已不耐烦的讥笑出声,“城主可真会说笑,我们门主本来很好,可待你这么一搅合,再好也变成不好了!”

宿昔冷笑一声,似是没有听见独舞说的话般,尽管知道夏野此刻并不理会她,但她还是透过纱帐直直的望着他:“你变了!”

“我本来就是如此,谈何变与不变?”夏野冷哼道。

“是我太过于执念了!”宿昔的双眸有些黯淡,叹声道,“几月不见,再相见却已成陌路,抱歉!是我叨扰你了!”

“你……”夏野脱口欲说些什么,顿了顿,终是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夜!”她脱口道。

“回来了就在宫中多休息几天,没事不要外跑,以免伤身!”宿昔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升起一丝悲恸,他或多或少还是关心自己的吧……只是自己恐也没几天好“休息”了。

“见你如此安好,我也放心了!”她打量着密道四周,“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在此见面,以后……以后不会再来了,只愿你今后擅自珍重!”她缓缓的转过身,不再看夏野一眼,步伐沉重的走向密道深处……

夜,沉郁。

宿昔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此刻的她已经全然无力,浑身疼痛异常,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父亲即使将解药送来,自己也绝无苟活之念。

那夜,竟过的如此漫长,她在昏昏沉沉间似乎做了一场极不真实的梦。从她的童年一直到如今,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断地涌入脑海中,她觉得自己醉了……

第二日清明的时候,她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眼神清明,看着忙进忙出照顾了自己一宿的焕然与素缎,眼神平和。

素缎焕然两人心里一阵难受,知其是回光返照,却也连忙强颜欢笑,扶她起床,简单的喂了些稀粥,可粥刚入喉,宿昔胃里一阵翻涌,全数呕吐出来。

素缎一边轻抚宿昔的背,一边悄悄拭去夺眶而出的眼泪,只盼主子……

宿昔侧头瞥了一眼二人,无力笑道,“生死有命,你们也不必太过于难过了,我若死了,倒也称了我的意,黄泉路上,我并不孤单!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宫主……”

“宫主……”

两人跪在地上低唤一声,却是哽咽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宿昔觉得自己的呼吸沉重,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低头看着跪着的天霄八月,低声道,“我死后,你们要切记,以免月霄城众人恐慌不安,千万不要发丧,只需对外严明,月霄宫主宿昔从翌日起闭关修行,不见外人,任何大事均交给天霄八月共同商议处理,焕然任月霄城新一任城主,你们其余七人要尽力辅佐。”

“宫主……”

八人抱拳沉声唤道。

“属下不才,还请……”焕然的话被宿昔厉声截断,“这是命令!”

焕然凝眉,深吸一口气,“属下遵命!”

宿昔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锣鼓之声,月霄宫本隔音效果很好,锣鼓声在此都能隐约听到,想必是场面十分浩大。她心下不禁一跳,脱口问道,“外面怎会如此热闹?”

“回宫主,今天是夏宗门主夏野娶亲的日子!”

素缎一震,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她长年服侍宫主,虽然夏宗和月霄宫并不来往,但是有次忽听下属无意说出夏宗门主受了重伤,她竟见一向深沉的宫主竟整个人从座上弹跳起来,脸色苍白异常,虽然宫主马上便恢复如常,但素缎却不禁大胆猜测宫主和夏宗门主的关系并不像所有人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今日夏野成亲,对于月霄城是何等的大事,声势浩大,那是自然,却不曾想会是在如此光景之下,话已出口,想阻止已是不可能了。

素缎慌忙看向宿昔,只见她的脸色竟然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紧盯着腰间的锦袋,忽然脚下一阵踉跄,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身体笔直的倒向地面。

素缎赶紧顺势接住。

“宫主……”

八人沉痛的大喊一声,只见宿昔的眼睛紧闭,暗黑的血丝缓缓流在唇边,有说不出的艳丽,她的嘴巴轻翻,不知在说些什么,素缎将耳朵贴上去,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她似在说,“原来如此,我还道你关心我,原来只是怕我搅了你的好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是寂静无音了。

素缎心下一阵难受,手指探到宿昔鼻端,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另七人相视一眼,均是眼眶红热,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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