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古代言情 > 替身妖孽

重见光明

生死两极,百事沧桑,何人晓我心肠;天思量,魔更上,太上忘情!太上忘!

这话出自古遗风的口中,隐约的带着一抹嘲弄之色。

这话淡定,他的神色亦是很平和,他淡静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瀑布,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为他镀了一层光晕。

碧水看到竟然有种恍若天人的感觉。

“药熬好了吗?”古遗风的脸上仍然挂着一贯的笑容,问这话时,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碧水打了什么手语,他只是平静的说道,“将药端给姑娘服下,我随后就到。”

言罢,有很长的一段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良久碧水那清浅的脚步声方渐行渐远。

古遗风进屋时,泪墨正捧着药碗喝药。碧水手持托盘静侍在榻边,托盘上盛放着一碗清水,以便泪墨待会漱口。

古遗风也不说话,只悄悄地寻了处椅子坐下。

待泪墨漱完口,碧水默不作声的端着托盘走到门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今天的药似乎很苦!”泪墨轻倚在软榻上,忽然毫无预警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在药里面添放了一种新药材,所以你才会觉得苦。”古遗风听着先是一怔,复又一笑。他起身走到榻边坐下,眼神温和的看着泪墨。

泪墨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我的眼睛不是无药可救了吗?”

古遗风眼睛闪烁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淡声道:“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

“毕竟事关我的光明,你就当是我好奇吧。”泪墨笑道。

古遗风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泪墨的肩,“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方法管不管用,只能试过后才知道。”

“是不是很棘手?”泪墨侧过头望着古遗风落座的方向。

“为什么会这样想?”古遗风的眼神忽然一凝,双眸似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里微不可闻的轻叹出声。果然……

“如果不棘手的话,碧水又岂会守在门外?”泪墨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缓缓道,“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我瞎掉的只是我的眼睛而已!”

古遗风修长的手轻轻地盖在泪墨的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我承认要想治好你的眼睛,是有些困难,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温和的双眸紧紧地看着泪墨的眼睛,即使他知道那里面是绝对的空旷,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问道,“你信我吗?”

“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不信任何人。”泪墨微蹙眉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她信他吗?但这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迟疑。是的,她不信任何人,即便那人是古遗风。

古遗风听罢却笑了,笑的不含一丝杂质,那笑容中竟还有种欣慰,双手轻搭上她肩,“记住你的话,在这世间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泪墨的神情有丝惊愕,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当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她相信她的心总有那么一角是软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自己的心,也一年比一年冷硬,早已不知信任为何物?古遗风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她就像是一条长年龟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蛇,而古遗风就是她所向往已久的那束阳光。所以这一段时间里,她是如此沉溺在他的温暖里,深深地陷在里面无可自拔,但热情总会有消亡觉悟的一天,他光明,她阴暗;世上众人,又有谁不渴望得到那抹温暖。只是温暖来得太快,就会显得不真实。古遗风从一开始就对她甚至是碧水有所隐瞒,当她问他是谁时,他虽然告诉她在天谷里,他只是古遗风,一名苟延残喘的大夫;但她已经深深的预感到了古遗风的不平凡。从来她都是一个贪心的女人,自己想要的,往往都是自己得不到的,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应该留恋。

泪墨虽不语,但古遗风温和却又透析人心的眸光似乎早已将她的想法看透,他轻扶泪墨躺下,“你休息一下,很快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古遗风说完,眼神淡淡的望着泪墨,那里面有丝痛苦一闪即逝,可轻轻的眨眼间,让人不禁怀疑那只是一场错觉,他仍然是他——宛若谪仙的天谷大夫古遗风。

泪墨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知道是药效发作了。今天古遗风新加了两味药,一味是性冷的夜雾草,而另一味则是性热的龙果。这两味药若是各自服用,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能使人功力大进,但若是不幸共食,那么服药的人重则七窍流血丧命,轻则也至少会长睡不醒。关于这些,对于常年生活在长满奇珍异草的紫竹林的她又岂会不知?但她却喝了!

也许在她的心灵最深处,她是相信他的。即使他递给她的是比这还要凶烈的毒药,她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只因是……他。

十天后。

泪墨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睡梦中一直都在重复着一个相同的梦境。梦中她被白雾笼罩,无论她怎么走,都冲不出去。这种反反复复的试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白雾散尽,她的意识也渐渐回笼。她感觉有人正在轻轻地擦拭她的双眸,而双眸竟然感到异常的清凉。

泪墨试探的睁开朦胧的双眸。撕裂般的感觉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她苦笑,看来有时候昏睡也是一种幸福。她闷哼一声,忍住剜刨之痛,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

待剧痛过后,她终于能恢复视觉。仰首望进一双清冷的眸子,她淡淡的扯出一丝笑容,“可是碧水?”话落,声音竟有些沙哑干涩,喉咙也是如刀割般疼痛。

碧水颔首,凝视着床榻上的泪墨,目光中竟露出了一丝喜意,起身至桌旁倒了一杯茶,扶起泪墨,喂她喝下。

泪墨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我睡了多久?”

碧水看着她,打了个“十”的字样。

泪墨“哦”了一声后,便不再说什么话。

她不说,碧水也便不动,只静静的站在那里。

突然,她轻问,“他呢?”

碧水迟疑了一下,缓缓从衣袖间抽出一封信递给泪墨。

泪墨见她如此,心下已有些明白,心里不禁很难过,却含笑接过信,缓缓的打开。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

墨启:

缘尽!

擅自珍重!

勿念!

遗风字

碧水注视着泪墨那明亮如水的眼眸,看出了她一刹间的痛苦,更看见了随之而来的冷酷!然后便是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轻轻地倚榻而眠,不久便真的睡着了。

碧水垂眸站在榻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泪墨淡定的睡颜。她以为泪墨定会追问她古遗风究竟会去哪里?即使她是不知道的,但她仍然矛盾的以为她是应该追问的,但她没有。

她是无情的吗?但为什么碧水会那么清楚的看到在她无情的神情下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此刻,在她装睡的身体里,她的心可是在哭泣。

古遗风是在六天前离开的。

离开前他在病房里足足的呆了四天,就连碧水都不知道这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古遗风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医治泪墨的双眸的,她只知道此番会很危险,不论是古遗风还是泪墨。古遗风交代她的事情就是要她在外面守着直到第五天方可进来,好生的照顾好泪墨。

第五天,碧水依言进屋,然而屋中早已没有古遗风的踪迹,只留桌上的两封信笺。一封是给泪墨的,而另一封则是给自己的。

古遗风要她跟泪墨出谷,五年之期若到,自可离去。

于是,碧水终于明白了,古遗风他是走了,永远的离开了天谷。

碧水沉重的离开了房间,她没有注意到,泪墨的眼睛在她走后缓缓地睁开,一瞬间光华四射,比过去竟是有过之而不及,那里面有淡定,冷酷,甚至还有……温和。

她透过窗棱,孤寂的望着院中满天飞舞的叶片,从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间微不可闻的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但也仅是这么一声,再回眸,她轻拂衣袖,被竹棍撑起的窗棱已“啪”的一声紧紧地扣了下来,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起来,也包括他。

她不是早就知道古遗风的身份可疑了吗?她不是早就猜到他们终有一天是要分别的?

她没有问碧水关于古遗风的任何事情,因为她可能在内心深处早已明白即便是自己问了也可能得不到任何的线索。如果一个人执意要离开,他又岂会向他人透漏自己的踪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执着于不放呢?从此,她再也不必受感情的牵绊。想到此,她的容颜不禁又添了几分精神,眼睛里有抹亮光如天上耀眼繁星般划过,将眼底的那抹痛楚转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三天后,泪墨出谷,同行的还有碧水,当然还有举世无双的……微澜剑。

离开前,碧水用双手刨出尘封四年之久的微澜剑,她的双手布满了水泡和血液,可她仍然异常坚定的紧紧抱着微澜剑,轻柔的擦拭着上面的泥土,仍然是清冷的眸光,但话语却是轻柔之极。

她心里说:“微澜,姐姐带你一起出谷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好不好?微澜……你高兴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