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魔窟
诚诚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此刻身处何方。
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窗外昏黄的月光透过窗棂,微微映出屋子的轮廓。屋外传来不知什么虫子的低鸣和青蛙的呱呱叫声。
“妈咪?”诚诚害怕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妈咪在哪里?爹地在哪里?诚诚从硬硬的床板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布条绑着。
诚诚艰难地挪动屁股,背靠冰冷的墙壁,低声哭起来,渐渐地,越哭越响,变成了哇哇的嚎啕大哭,涕泗滂沱。
“妈咪!妈咪!哇——哇——!”凄厉的童声,划破夜空,传得很远很远,扰得屋外做贼心虚的人们心惊肉跳。
门那儿响起开锁的声音,“咣啷”一声,门开了。
灯光从门口射进来,他听到一个男人凶恶的低吼:“不许哭!”
接着,小屋子的灯亮了。
诚诚被这陌生而恐怖的声音吓着,哭声立即止住。他惶恐不安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这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得很高,跟爹地差不多,但比爹地要壮,如果不是凝着眉头凶巴巴的说话,其实是一个蛮帅的叔叔。
“你们是谁?”诚诚壮起胆子问。
“哈哈,小东西,胆子不小。”壮汉突然转怒为笑,“还敢问我们是谁?”
“哇——!哇——!”诚诚一扁小嘴,又哭开了。
壮汉一个大步冲过来,大手捂住诚诚的嘴,厉声喝道:“再哭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唔唔——”诚诚吓得放低了哭声,怕被封嘴巴,乖巧地说,“我不哭了。”
“这小子,转得挺快。”阿昆说着,放开手。
“我饿!”诚诚小心地说,他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一直昏迷到现在才醒,肚子咕咕叫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哭不闹,我就给你吃的。”阿昆说。
“我听话。”诚诚哽咽地说。
“阿蛮,给他拿碗饭。”阿昆对门外叫了一声。
一个矮小瘦削的男人应了一声,很快拿来一碗米饭,上面覆了一层菜,想要喂诚诚。
“叔叔,我自己会吃。”诚诚说,“你帮我解开绳子,我自己来。”
阿蛮看了一眼阿昆,阿昆点点头,出去了。阿蛮解开绳子,看着诚诚。
诚诚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吃还边瞅阿蛮。
阿蛮是阿昆的表弟,两人同住在这栋屋子里。今天,他被阿昆莫名其妙地喊去帮开车,劫了孩子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他心里很害怕,觉得这孩子挺可怜。
当诚诚吃完一碗饭后,阿蛮又帮他盛了一碗。
“叔叔,我想喝水。”诚诚胆怯地说。
“好,我帮你拿。”阿蛮说,不知怎地,有点心疼他。
诚诚喝了水,觉得这叔叔其实不像坏人,感激地在阿蛮脸上吧唧了一下。
从没享受过这等待遇的阿蛮,脸腾地红了,摸着被亲过的脸,傻傻地笑了,对这孩子放松了警惕。
噔噔噔噔,欧丽妮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进小屋。
“坏女人!”诚诚一见到欧丽妮立即破口大骂。
“小恶魔!”欧丽妮啪地给了小诚诚一巴掌,“你还敢骂我!”
“他不过是一个孝子,不用跟他计较。”阿蛮有点看不过眼。
阿昆听到吵嚷,走进来,手臂搭在欧丽妮肩膀上,很亲昵的样子。
原来他们是一对狗男女,诚诚故意挑拨说:“叔叔,她是坏女人,她想嫁给我爹地,我爹地不要她,她才恨我的。你一定要小心她。”
“嘿——!”欧丽妮气急,上来又想打诚诚,被阿昆扯住。
“他说的是真的吗?”阿昆对欧丽妮一往情深,为了她连伤天害理的事都做下了,他最担心害怕的就是这女人有异心。
“你别听他胡说。”欧丽妮慌乱地说,她已经看到了阿昆眼里的狐疑和凶险。
她害怕了,有点后悔早上一时冲动绑架了诚诚,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欲罢不能了。
下午,唐昊宇的问话明显对她有了怀疑,只是没有证据才放了她。
现在想想,也许她欧丽妮今生得不到唐昊宇了,即便是真得到了唐昊宇,她也不会得到幸福和快乐,只不过得到金钱和地位而已。
她得不到,也不能让曾子欣得到,她决不让唐昊宇和曾子欣得到幸福。
她可以跟阿昆走,但她要他们痛苦一辈子。
她气急败坏地拉阿昆走到客厅里,咬牙切齿地对阿昆说:“只要你把这孩子杀了,我欧丽妮愿意跟你天涯。”
“杀了他?”阿昆迟疑不决,杀人可不是小事。
“不杀他我们都得死,他父亲有的是钱,我们不如诈他一大笔赎金,然后跑路。”欧丽妮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到底!
阿昆拨通曾子欣的电话,要她出1000万赎金,不能报警,否则就撕票。
“请你让我听听我儿子的声音,我才能相信你。”曾子欣焦急地求阿昆,唐昊宇他们几个在旁边听着。
“妈咪,给叔叔阿姨钱……”诚诚的话刚到一半就被挂掉了。
阿昆狠狠地给了诚诚一巴掌,诚诚被打跌到地上。这小子,竟敢暴露他们的身份。
诚诚害怕地哭起来。
“叫你杀了他你不信,别看他人小,鬼精着呢!”欧丽妮说。
“阿蛮,看好他,别让他跑了。”阿昆说完,拥着欧丽妮回自己屋去了。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阿蛮锁上门,在客厅里看电视。
那女人要敲诈爹地,还要把自己杀掉,诚诚恨自己太小,没有能力反抗,不然,他一定不让他们好死。
怎么办?他不能坐在这里等死。他想妈咪,想爹地,可他们帮不了自己,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窗子上装有坚硬的铁条,他根本逃不出去。哪里才可能逃走呢?
“叔叔!我要上厕所!”诚诚使劲拍门。
阿蛮开了门,带他到了厕所,说:“进去吧。”
诚诚眼尖,他发现这里的小窗没有铁条。
阿蛮不许他关门,他蹲了一会儿,装着憋得很难受的样子,央求道:“叔叔,你看着我,我拉不出来。”
“好吧,准你关门了,快点啊!”阿蛮量诚诚这么小的孩子也跑不了。
“谢谢叔叔!”诚诚轻轻将门关上,一点一点地推上插销,锁上门。
厕所很小,不到两平方米,细长形,后墙角落放着一把扫帚和一个水桶,墙边挂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和裤子。这里同时兼作浴室,有一根很高很长的用来冲澡的水管,水管在一米多高的地方分支成冷热两根水管,正对着窗子。窗子不大,但足以爬出一个孝。
窗子很高,诚诚试着从水管爬上去,可惜他人太矮小,爬不上。
诚诚眼睛滴溜溜地在室内转了一圈,看到水桶,眼睛一亮!
他把塑料桶拿过来,轻轻地倒扣在窗子底下,扶着水管踩上桶底,再抬脚爬上分支处的横管上,终于可以看到外面了。
诚诚手向上伸,抓住水管,脚蹬墙,往上,一只脚上了窗台,躬着身子坐稳。
“小鬼,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阿蛮等了一会儿,不见诚诚出来,走过来,推了推门。
诚诚一惊,差点摔下来,好在他手快,扶住了水管。
“叔叔,我在擦屁屁,就快好了!”诚诚大声说。
屋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
诚诚低头看向窗下,这么高,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
诚诚畏缩了。他回头看屋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帮忙。
他的眼睛落在墙边的衣服裤子上,记得有一次妈咪跟他讲过火灾逃生的故事,用被单绑着可以当绳子用。
有办法了!
诚诚弯腰,小手刚刚可以够得着墙角的长扫帚,他拿起扫帚,将长裤勾过来,手接左,扯了几下,竟扯过来了。
诚诚为自己得意了一下,窗边有一小布帘,窗角有一个挂布帘的钉子。
诚诚把裤子门襟上的扭扣洞挂在钉子上,将裤腿放到窗外,然后,抱着裤子慢慢向下滑,快滑到地时,听到嘶的一声裤子扭扣洞承受不住重量,烂了。
诚诚咚地一下落到地上,还好,没有受伤。
诚诚爬起来,撒开小腿狂奔。
借着昏暗的月光,勉强可以看得出,这是一片菜地,不远处有一条马路。
诚诚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跑到马路边,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除了绑匪的家,附近没有其他房子。
突然,他看到两个人打着手电出来了,一高一矮,一定是绑匪!
他躲在路边的草丛不敢动,这时,远处开来一辆车,车前两道光柱照亮了本来就不宽的路面。
有救了!诚诚立即跳出来,站在路中间,对着车子急急地挥手。
车子戛然停下,这时,那两个男人也追上来了,他们冲过来,阿昆逮住小诚诚就要走。
“放下孩子!”车门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干脆利落,却不失狠厉。
“你最好别管闲事!”阿昆手里的刀在车灯的照耀下,闪着明晃晃的冷光。他的胳膊肘儿夹着乱踢乱蹬的小诚诚。
“他们是绑匪,奶奶救救我!”诚诚大声地说,他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在飞机上逗他玩的那个奶奶!
没错,她就是唐志玲,在市郊的休闲山庄住了一阵,为了唐昊宇的订婚之事,正在返回唐家的途中。
“帅帅小子?”唐志玲亦认出了诚诚。
“奶奶,他们是坏蛋!”诚诚不怕死地说。
“他是我孙子,你们放了他!”唐志玲愤怒地说,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活动铁锁。
“你孙子,有本事你就来拿。”阿昆恶狠狠地说,“没本事我连你的命一起要!”
唐志玲不再说二话,轮起铁锁毫不畏惧地冲上去,想当年,唐志玲也接触过黑道,练过两手拳脚。
阿昆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诚诚,闪避唐志玲的重击。
诚诚一落地,迅速爬起来,躲到奶奶身后,唐志玲与阿昆和阿蛮一边对打,一边叫诚诚:“快躲到车上去。”
诚诚得令,很快钻到车里。唐志玲挡在车外,不让两个男人靠近车门。
唐志玲且战且退,退到车门边,迅速上车,锁门,车没有熄火,她一踩油门,车呼啸而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路上也没有路灯,很久才可以看到一辆车倏地一闪而过。
不知道绑匪会不会追来,所以,唐志玲开得很快,突然,车开始左右摇摆,她靠着最后的意志,靠边停车,然后,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晕过去了。
“奶奶!奶奶!”诚诚站起身,摇着唐志玲,惊慌地叫。
诚诚觉得手上粘糊糊的,是血!奶奶的手臂受伤了,衣袖上全是血,血还在流,透过衣服滴到座位上。
“奶奶!”诚诚慌了,车门锁着,他不知道怎么打开。
手机?诚诚看到车面前手机座上放着一部手机,他急忙拿起来,看到上面有SOS键,妈咪给他读书时说过SOS就是求救信号。
诚诚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下SOS键,里面是一个号码,按确定,他听到了彩铃声。
“喂,是玲玲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叔叔,快来救奶奶,奶奶受伤晕过去了。”诚诚嘤嘤地哭起来。
“别哭,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去救你们!”
“我不知道,我们在汽车里。这里好黑,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路灯。”
“你看奶奶手上戴没戴有一只绿色翡翠戒指?”
“有。”诚诚站起来看奶奶的手指。
“快,你不断地摩擦,搓那个戒指上的小球,快搓,不停地搓。”
“嗯。”诚诚小身子趴到奶奶背上,抓着奶奶的无名指,一只小手使劲搓那个绿色小球,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
“好,好,继续,我查到你们的方位了。我们马上去救你们。”男人说,“现在告诉我,奶奶伤到哪里?”
“手臂上好象被砍了一刀,还在流血。”诚诚说。
“旁边有没有毛巾或衣服什么的?”男人又问。
“有一条毛巾。”诚诚看了看,自己座位上放着一条毛巾。
“孩子,听我的,用毛巾扎住流血的手臂,要用力绑紧。这样血就不会流那么多。知道吗?”
“嗯!”诚诚按叔叔教的方法,给奶奶包扎。血很快渗透了整条毛巾。
叔叔又和他说了安慰的几句话,奶奶的手机没电了。
有奶奶在身边,又得了叔叔的承诺,诚诚胆子壮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直升飞机落在车子的前方,带着巨大的旋风。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下来,教诚诚按下开门键,将车门打开,将奶奶和诚诚一起抱上飞机。
飞机上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并拿出药箱,帮奶奶处理伤口。
男人和几个壮汉问了诚诚关于绑匪的情况和他们刚才逃走的路线,命令那几个汉子留下寻找绑匪,然后,他们乘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