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轮回(三)
从京城到安陶的路程应该有数日,她昏迷了这么久,真是感到口渴,端起茶,喝了起来,里面有着新鲜的花,喝起来满口留香。
忽然,她想到暮雨漓下旨要杀她,早上传旨,晚上花家人便入宫救她,一天的旨意怎么那么快让远在安陶的暮晨风知道,心中有疑问,她看向暮晨风。
这时的暮晨风不等她开口问,忽地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再来。”说完,疾步出去,在跨出门的那一刻,脸上痛苦的变化着,而低头喝茶的步轻罗却没有注意到。
但是见他匆忙离开,步轻罗感到奇怪,印象中的暮晨风,从来是举止优雅,走路不急不躁的,不对劲,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暮晨风走出了院子,整个人靠在回廊边,紧紧的按着胸口,肩膀巨烈的颤抖着,他原本清俊的眼眸此时忽紫忽黑,脸上突然是悲戚的神情,一个声音响起:“不要伤害她,求你不要伤害她。”
表情又变得凛冽,又一个声音响起:“你不是爱她吗,本尊成全你岂不是美事。”
“你放过她吧。”那个声音满是哀切。
“你求我,哼,不想让她有事,那你成老实的听本尊的话。”
他眼中的泪光消失,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嘴角上扬起弯弯的弧度,在他那张亲和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昭华宫中,檀香缭绕。
司徒青蕊手臂上搭着一件薄披风,走向殿外。
月色中,颀长的身影,俊美的脸仰望着十五的圆月。
月色很美,美让他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容颜,她现在会在哪里,不知不觉,她走了已经一个多月。
有人为他披上披风,转头,是司徒青蕊轻声的怨念:“已经入秋了,晚上凉,记得穿披风。”
“青蕊,你看月亮,多圆啊。”暮雨漓指向月亮,自顾自地说着:“我代替太子去图殇当质子,到图殇的那一天,正好是十五,月亮就像现在这样大,月光凉凉的。
我一个人在图殇王宫里,真的很孤单,每想家,我每天都会哭,只到有一天,我哭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她落在我身边,像天上的小仙女一样,她说她是图殇的公主,从那以后,她每天都找我玩,她还会使用法术,真的很神奇。从认识她以后,我再也不哭了。
直到救了那只小猫,我又开始想家,她就去求她的父王,放我回来。国王同意了,在离开的那天,我把娘给我的玉佩给了她,说长大以后去找她。没想到,图殇被王叔带去的人毁了,图殇的公主从此下落不明,我的等待却没有停止,一直在等待着,直到一天,她出现了,可是我们却不断的错过。”
“这个公主,就是轻罗。”司徒青蕊已经听出来了答案,“很想她是吗?”
暮雨漓没有回答,眼睛看向花坛边即将开放的五色菊出神。
“皇上,我很想问你,你真的相信轻罗的孩子是影重的吗?”司徒青蕊认真的问道。
他摇了摇头,视线飘忽着:“我现在说不相信,已经晚了吧。”
“不晚,我相信,轻罗与影重之间是清白的。”司徒青蕊肯定的说,她的坚定让暮雨漓感觉到诧异,不由的握着她的手问:“青蕊,我发觉,你比我更信任轻罗。”
“或许因为我们是女人吧,皇上,今天是扇儿的七七,你陪我放一个灯好吗?”
“好!”他点头。
观星楼上,祈福灯冉冉升起,一点点的上升到深蓝色的天幕中,司徒青蕊仰望着它,轻声说:“扇儿和云雪都会看到吧。”
“会的。”暮雨漓说着,脑海中,回忆起初次见扇儿,是答应了步轻罗去净盂房接她,当时的扇儿还是个没长大的女孩,一脸的欣喜与纯真。
视线,不由的看向东边,那个已经空了一块的地方,玉雀宫,三年前的冬天,新婚不久的他,还有长公主,云雪,轻罗,晨风,影重,一起围着火炉吃着红薯。
多好啊。
如今,长公主和云雪已逝,轻罗离去,而影重,生死未卜。
为何,人要经历这些生死离别,为何,人来了,又要离去。
转头,注视着身边沉静娴雅的司徒青蕊,心中不禁的有些庆幸,握住她的手,司徒青蕊转头看他。
“青蕊,朕很庆幸,在经历这么多后,还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她淡淡一笑说:“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
暮雨漓拥她在怀里,紧紧的搂着,在她的耳边说:“青蕊,做朕太子的母后吧。”
司徒青蕊身子一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暮雨漓又说了一遍:“做朕太子的母后,只有你最有资格。”
她笑了,她的付出没有白费,她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通往勤政殿的路上,玉锦瑟抱着元公主向大殿走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七个月的元公主在今早上突然会说父皇了,她兴高采烈的抱起女儿来找暮雨漓,让他听听自己女儿的声音。
自从漓妃被赐死后,在李太后的干扰下,暮雨漓与她的关系还算缓合,起码将她从静兰院搬到了芷宵宫,并进封为玉贵妃。而极夜也再没有出现过,她欣喜的认为,这是她完成了任务,他们也要兑现承诺了。
抱着元公主走上台阶,殿外,福年站在外面,看到她,行了一礼说:“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怎么抱着元公主到大殿来了。”
“福公公,盈儿会叫父皇了,我是来让皇上听听的。”她笑,怀中的元公也乌黑的眼睛也好奇的看向福年。
福年疼爱的看一眼她,然后对玉锦瑟说:“贵妃得等一下了,皇上正在接见保稷王。”
“不就是王叔嘛,都自家人。”玉锦瑟心急的抱着女儿走进大殿。
“皇上,盈儿会喊父皇了。”玉锦瑟先说着,正前方,暮雨漓坐在龙椅上,看她突然进来,本来有气,可是听到她的话,还是有些惊喜。
“孩子到了月份,自然会说话,看你的样子,有失稳妥,先退下,一会朕会去。”暮雨漓说着。
他没有生气,玉锦瑟心中笑着,视线一扫殿中另外的人,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保稷王的身边站着一名锦衣男子,身材颀长,那张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无心,只不过原来的褐发变成了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