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其实也就是一个民间女子与微服皇帝的故事，有关乾隆的电视剧已经看得烂了。从他讲述开始，她就已经差不多猜到结局了。

但凡被微服皇帝勾搭上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不过这姜莫兮他娘聪明，在得知皇帝的真实身份后，不愿随他进宫享福，果断地挺着六甲身孕离开了凤国，躲得他远远的。也不让姜莫兮知道，他父亲是谁。

事实证明，在她走后不久的几年里，凤国皇后——也就是凤栖的娘，曾经多次派人去寻那名民间女子。

关于这个，是寄居在凤栖的身体里时，时不时蹦出来的有关凤栖的记忆。凤栖六七岁的时候，偶然听她母后提起来的。所以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可能还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后来，那名民间女子的下落彻底断了，皇后也就不再坚持。

“这么说，若不是我娘挺着大肚子躲得早，怕是已经被皇后娘娘给灭口了？”

苏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吧。我在凤栖的记忆里看到是这样，起初皇后娘娘怕你们威胁到她和凤栖的存在，是打算找到你们灭口的，不过后来皇后娘娘就一直没再怀孕，想给凤栖她父皇再生个皇子也没了办法。眼看她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凤国又无王储，皇后娘娘便派了无数的人去寻找你们的下落，盼着你娘能生个皇子，回来接手凤国。但你娘躲得实在是隐秘，皇后娘娘没能找到你们。”

姜莫兮认真地听着，了解了不少。然而他却是摇了摇头：“不，其实……父皇他一直知道我们在哪。”

“哎？”

“我娘一介柔弱的女子，还怀着孩子，如果只有她一人，她能逃去何处？”

“这么说……”她明白了一些。

“是啊，我娘在知道父皇的真实身份后，大过惊讶。可是她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愿进那吃人的宫里玩争宠的游戏，即便父皇再三劝说，她也还是不愿意。父皇知道我娘的脾性，只要她说不，便是死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他没有再逼迫我娘，而是把他的贴身侍卫派给了我娘，要他以生命保护我娘和我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那个凤国皇帝，也还算是通情达理了，竟然舍得放开自己心爱的女人。

“娘和叔叔躲去了离凤国很远很远的草原上生活着。后来我娘嫁给了叔叔，生了我弟弟。这些我父皇都知道，但是他尊重我娘的选择。我懂事的时候，娘也让我做过选择。随她，还是随父皇，不管怎样选择她也都尊重我。如你所见，我选择留在大草原上和娘、叔叔还有弟弟一起生活，不用去管外面的世界，我们一家人在那里不知道生活得有多好。”

是的，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幸福的，可是苏苏知道，结局不然。

“幸福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夙轩辕看上了皇后，谈判不成，竟要强夺。凤国就这样灭了，皇后娘娘誓死不从，让他们带着栖儿走，自己烧死在寝宫里，以身殉国陪着父皇。后来栖儿的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不管他们躲得有多远，夙轩辕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非要将凤国的所有人都杀光，他方解心头之恨。”

对，她记得。穿越到这里之后，睁开眼看到的满满一地的尸体，还有替她挡了慕凉玥一剑的奶娘，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看着他，苏苏将他的故事接下去：“不止凤栖，夙轩辕到最后还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只要凤国皇室血脉还存在在这世上，复国就会有希望，所以即便你们躲去了天涯海角，他还是找到了你们，杀害了你娘，你叔叔，还有你弟弟。我想，夙轩辕肯定不知道你弟弟的存在，所以纵然你娘和叔叔有多么的心痛，却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的选择，让你逃，让你弟弟代替你……”

姜莫兮深呼吸一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完全正确。那时我多大呢，十几吧，有点记不清了，或许也是因为不想记起。那时候我就躲在米缸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气也不敢喘。是弟弟先死的，他断气前还趴在米缸的盖子上轻轻地说，哥，你别难过，我可以以太子的身份死去，值了……然后是我娘，她幽幽的声音至今还会回荡在我耳边。她说孩子，娘从不觉得遇上你父皇是错……因为你父皇，娘才有了你，有了现在这个家……你谁也别怪……好好地……‘活下去’三个字，断在了她的喉咙里。”

苏苏扭过头，见他望着夜空，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她提起袖子，踮脚帮他拭泪。

“弟弟和娘死了，我听得叔叔的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快疯了。他杀红了眼，纵使他武功再高，也还是敌不过一支军队。我爬出米缸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去看他们，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出去拼死杀他们一个两个解气。可是我不能啊，我必须留着我的贱命，为娘、叔叔还有弟弟报仇。那时候，凤国怎样，我并不关心。”

苏苏安静地听着，想起那时候姜莫兮去看她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他很抱歉的样子，让她以为他真的是因为不能帮上凤国什么忙，所以很愧疚。原来那时候，在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凤栖的情况下，是抱着他们都是苟延残喘的凤国人而感到惺惺相惜。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苏苏劝道，“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还好你现在有姜国的子民，有他们守护着你。那么，你后来又是怎样成为了姜国的王子？”

“阴差阳错吧。姜国真正的王子随他父亲微服出宫视察民情，中途被刺客袭击，我刚巧路过便上去帮忙，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王子，但姜国皇帝的命算是保住了。他只有一个儿子，王子若是死了，年迈的姜国皇帝就得另选继位人选。为了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他便谎称王子还在世，暂将我易容成王子的模样，替他骗过世人。”

苏苏又接道：“后来你们发现夙国是大家的公敌，不如就这样合作下去，合力将推倒夙国宫墙，是么？”

“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笑了下，打量着姜莫兮的样子：“我就说么，六年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有着这么独一无二的性子和气质，却只长了这一副普通至极的脸，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实在是有点不符合角色定律。”

“角色定律？”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让我看看真面目？”

“这里不方便，日后吧。”

苏苏微笑。

谁知那个“日后”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