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大半年不见,希律亚消瘦了很多,面容也很憔悴,但被一袭尊贵紫袍包裹的身体依然高大,举手投足依然优雅,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们在专门的会客间见面。

他站在枝形吊灯下,深蓝琉璃般眼睛透出深深的光泽,浓长的羽睫透着极致性感。

深蓝近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肩头,美如流光闪耀,迷人至极。

“我该说你是蠢还是呆呢?”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她瞪着他,“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吧,你的难处我能理解,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你的什么难处?”他微扯唇角,笑得嘲弄,“明明胆小,还没脑子,安希伦王的一张字条就把你吓着了。”

她也嘲弄地笑了,“我是胆小,也很蠢,可你不也蠢吗?明知道我的这些特点,为什么不提前对我说下呢?”

“因为我没想到你真这么蠢。”

她蹙着眉头,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好了,我今天是想与你说下抚养费的事。”

“一万金。”

“你不要太过份,”她怒道,“就算在宫廷养儿子也要不了一个月一万金。”

他的唇角笑容狡诈,“我说一万金就一万金。”

“我没有。”

“那就用你自己来抵。”

“你疯了!”她骂道,“我跟你已经离婚了,能不能不要说些不要脸的话?”

“我当然要说。”他走近几步,她退后几步,他又走近几步,她又退后,他再次走近,她被逼到墙角。

他的健硕双臂环住她,把她牢牢圈在他的领地,“我对你的感情你很清楚,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真的疯了,”她摇了摇头,“你明知这不可能。”

他温柔地凝视她,极温极柔,“当你把我从坟墓拽出的那刻,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分开。”

她看着他,说道:“我不光和你有缘,也和别人有缘。我和安希伦有三世缘分,和……伊麦伯也一样。”

“我才不管你们的三世情缘,我只管这一世。”他微微笑着,“你这一世只属于我。”

“不可能的。”她说。

“先说下抚养费的事吧。”她又说。

“没什么好说的,一万金就一万金,付不起就把你抵给我。”

“神经病,你……”她骂了起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嘴唇堵上,还是狠狠堵上。

他疯狂地吻着她,把她按在墙角用力地吻。

难以相信一个那么优雅的男人吻起来会这么狂野、这么可怕。

他几乎要把她的唇瓣吞到肚子里,恨不能把她的腰际揉碎,只为让她更贴近他一点。

她几次想逃离他的狂吻都逃离不过。

每挣扎一次,嘴唇就被密封一次,密封得她毫无喘息余地。

他的性感火热气息扑天盖地而来,笼罩她全身,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吻着吻着,他忽然一停,竟用力扯下紫袍,露出半果胸膛,她慌乱不堪,喘着粗气想要逃走,再次被他拉到胸前。

她的脖子被他灼热的狂吻覆住,又痒又湿,让她严重窒息。

还有他光裸胸膛飘来的男性独有气息,让她站立不稳。

她的紊乱呼吸扰乱了他的呼吸,他的喉结迅速滑动,发出呢喃亲密的声音。

眼见这个性感男人就要完全失控,她慌了,准备狠踩一脚让他清醒,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侍女低如蚊蝇般的声音传来,“希律亚陛下,我们的领主请您现在去商议要事。”

只顾吻她脖子的他没有回答,侍女又重复了一遍,她忍不住艰难开口,“好的。”只是声音明显不稳。

几分钟后,她狠狠踩了下没完没了吻她脖子的男人的脚,他才痛呼着停下来。

她没理他,整理好乱发和长裙,快步走到了门前。

一开门,整个人愣住。

一袭曳地华袍的艾德诺和深白军装的安希伦站在门外,旁边还有几个战战兢兢的侍女。

“谈得还顺利吗?”艾德诺温和地问她。

“我……”她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谈得很愉快。”希律亚懒洋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看到他,几个侍女忽然都倒吸一口凉气。

紫色长袍半敞,裸胸若隐若现,紫发微乱,嘴唇红肿。

再看向她,嘴唇也是肿的,头发也有点乱,眼神也慌乱。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有什么。

她呆立原地,不知该怎么解释,也无法解释。

希律亚含笑着走到艾德诺和安希伦面前,“让两位亲自来等,是我失礼了。”

艾德诺不说话,眼神极其冰冷;安希伦的神情似笑非笑,唇角讥嘲;希律亚看向手足无措的她,表情温柔可亲。

她站在这三个男人面前,与他们面对面,大脑完全失去了反应——

该怎么面对旧爱新欢、前尘往事,过去种种仿佛还未过去,今天就一下子到来,让她只觉难堪、尴尬、烦躁和焦灼。

该怎么说话,“嗨,你好吗?”“我跟他在房内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误会”“我的头发是风吹乱的”,或者“干脆我们四个人凑一桌麻将好了”,他们会打麻将吗?

扯了扯嘴角,她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不敢回头,一次也不敢。

后背僵直得厉害。

开始只是慢慢地走,然后加快,再然后双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撒腿跑了起来,双腿跑得飞快、急促,这辈子都跑得没这么快过,气喘吁吁地绕过数根圆柱,踏过湿滑地毯,一口气就冲出了走廊,冲入了白雪纷扬的小花园,脚下一个滑倒,整个人重重倒在厚厚雪地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

第137章

当天晚上,艾德诺就搬到了她的房间。她百般抗议,可是无效。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他说。

“你还有个夫人,”她扯紧身上华美睡袍,怒瞪着不断靠近的他,“走开。”

“只是睡觉。”他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信你才有鬼。”她退到床头,抓起枕头就朝他扔去,“要不我睡外面或另一间房也可以。”

“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他稳稳接住她的枕头,有些郁闷。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她终于说了实话,“你睡冰棺材还吃死人肉,而且全身上下冰凉得可怕。”

“就这些吗?”他不以为意,“我已经不睡冰棺了。”

“为什么?还有吃尸肉呢?”

想想就觉得汗毛直竖,怎么可能和这种男人在一起?要不是为了任务,想着婚书还没签,她早跑了。

“你听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抓起她的手,“跟我来。”

她被带入一个巨大的地下冰库。密密麻麻的晶白冰棺材摆满冰库,每副冰棺里躺着一具被裹尸布紧包的尸首,袅绕白色冰雾环覆着冰棺,一眼望去,十分壮观。

透骨的寒气不断沁入她的身体,她浑身发冷。

原来,关押被拐女孩的地下密室的下面一层便是藏尸库,而她待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觉。

“你知道为什么要甄选侍女吗?又为什么要给侍女们一把金钥匙?”他唇角的笑容艳魅。

她的身体微微瑟抖,没有说话。

“前领主是个恋尸癖者,不爱活着的美女,爱死了的美女,特别享受美女从活到死的过程。他前面的几个妻子都是死于这个过程。他把他的妻子们关在这个地下冰库,不给吃不给喝,看着她们活活饿死在这副冰棺里,痛苦的惨状让他舒畅万分,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道。

“那你还敢把妹妹嫁给他?”她问。

“我妹妹,或者说我对他有极高的价值,地下军火交易的利润很可观,他极需和我联盟做生意。另外,我不是让我妹妹去甄选优秀侍女吗?这些侍女最后都会活活饿死在冰棺里,满足领主的心理需求。普通女孩是入不了这个领主的眼。至于金钥匙,只是一个幌子,任何人都有好奇心,黑城堡的主人就是等甄选侍女按捺不住好奇心,打开地下密室的门时,进行光明正大地惩罚,这个过程让他暗爽无比。”

“真是太可怕了!”她浑身直冒冷气,“这前领主是个变态吧?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这里是夹缝之地,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都可能发生。”

“你明知前领主是个变态,为什么还乐滋滋地跟他合作?”

“有利可图为何不做?”他笑得温文尔雅,“这里可是夹缝之地,想寻求正常人是不是太奢侈了?他手中领土的税金虽然不高,但偶尔能挖到珍稀矿石,转手就能卖到大钱。我们之前的交易是,他转卖我一块领土,我则将边界线以南的军火买卖让给他,这是笔双赢的买卖。我有自己的领土后可随意购买私军,训练新军和驻扎营地,也许偶尔还能挖到珍稀矿石;他则垄断那一带的军火买卖,就坐等赚取巨额利润了。”

“听起来似乎是你亏了。”她说。

“不亏,”他的笑容更加好看,“私军也很重要,有助于我进一步扩大军火买卖。”

她盯着他半晌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拥着她走到一面冰壁前,轻轻往一处凸处一按,冰壁竟从里面打开,一具华丽冰棺出现在眼前,冰棺里躺着的一个年轻男人金色皇袍加身,脖子上、腕上和足踝上戴着的珠宝皆不是凡品。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即使从未看清过前皇帝的长相,但从这一身穿扮和气质来看,必是前皇帝无疑。

又惊异地看向他,“是你不是?”

“是我。”他含笑着走到这具冰棺旁,“我刚醒来时完全无法接受现在的身体,每天望着这具尸体发呆。”

她也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冰棺中那张惨白若霜的年轻男人的脸,“是经过特殊处理吗?所以尸体才一直没有腐烂。”

“没错,灌入最好的防腐剂,也用了最好的香料,所以一直没腐烂。”

“那,你还能复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呢?人死怎可能复活?”他显然已不介怀,笑得坦荡,“他的体内已灌入防腐剂和香料,脏器已经完蛋,不可能复活。”

他只是出一种感怀才留着这具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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