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节



什么人也没有。

“英杰哥?”隔壁有人敲门。

司英杰虚惊一场,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你开门。”她说。

司英杰挠挠头,套上睡衣,打开侧边的门栓。

简静立即钻了进来,警觉地环顾四周:“出什么事了?”

“没事,做噩梦了。”司英杰摆摆手,故作淡然,“你回去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小心皮肤变差。”

简静:“说谎。”

司英杰:“……”

“见鬼了?”她胡乱猜测。

司英杰心里一个咯噔,没抗住,瘫倒在椅子里:“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可我一开灯,什么都没有。”

简静轻轻“咦”了声。

“应该是眼花。”他自我安慰,“窗帘被风吹了一下,墙上不就有影子晃么,看错了。”

简静瞅瞅他,善良地没有戳穿:“看来是的,窗没关紧。”她特意走到窗边,装模作样地拉了拉窗扉,“这样就行了。”

“嗯嗯,你回去吧。被暮城知道,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他要念叨咱们。”司英杰拉开侧门,请她出去。

然而……“念叨什么?”康暮城立在简静的房中,疑惑地问。

司英杰本能地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察觉不对,表情诡异起来。

多年好友,康暮城一下看穿他的腹诽,按按额角:“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有简静完全没搞清楚,哈哈大笑:“英杰哥做噩梦了,康总,你陪他睡吧,晚安。”

她打个哈欠,把两个男人关在了隔壁房间。

门栓上。

“我知道你在这里。”她说,“出来,我们聊聊。”

无人理会。

“好吧,这可不能算是激烈的方式。”

简静打开透视仪。

只有在任务中,她才能使用这个黑科技。

繁乱纷杂的建筑线条出现,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效果,但她这一次料错了,自己的房间中,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夹层存在。

她思索片刻,撕下笔记本的一页,草草写了两个字丢床上,就拿起手机走到了外面。

外面的壁灯已经灭了,浓郁的黑暗蔓延在每个角落。

简静径直往右边去,一直穿过楼梯口,到达走廊的尽头。这里正位于二楼藏书室的正上方,她昨天参观过,是一个美丽的镜屋。

据说,这是某一任伯爵夫人的更衣室,安装了三面大镜子,每天至少换十几套衣服,时时刻刻呈现出最美丽的一面。

为了防止镜像扰乱视野,简静没有开灯,直接摸黑走进去。

透视仪下,她看到墙壁的上方嵌有许多奇怪的凹槽,镜子的上方则有许多不规则的凸起,而这部分全部被墙体遮挡,在外根本看不见。

机关。

她移动镜子,发现当不同的镜面滑过轨道时,背后隐藏的磁铁(?)会吸附出不同的黄铜装饰,仿佛一把特制的大号钥匙。

而且,不止是一面镜子,其他两面也有同样的设计。

换言之,需要特定的移动规律,和特定的镜面排列方法,才能打开通道。

萨尔家族的英文怎么拼来着?

或者,用winter?

不不,字母或者数字,很难转化成镜子的机关结构。

简静干脆开灯,在镜屋中搜寻线索。

时隔多年,镜屋中的华服已不见踪迹,只有墙壁上还悬挂着这位伯爵夫人的肖像画。

她左侧脸朝着观众,双手搭在梳妆台上,台上的镜子倒映出她的容颜。身上穿着白色的宫廷装,缀满蕾丝、珍珠、宝石和羽毛。

简静立住,仔仔细细地观察画像的每一个细节。

很快,中级的观察卡就给了她惊喜。

在梳妆台镜中倒影的衣服上,比现实中多了几块宝石,长、短、中、长、中。而宝石的方向,最中间的墙是平行的。

她调整三面镜子的长短,沿着顺序依次移动。

一缕凄冷的寒风钻了进来。

衣柜的底部,不知何时挪走了木板,一个洞口出现在了柜中。

她打开手电筒,矮身钻了进去。

身影随着楼梯的台阶而消逝。

机关合拢,镜子无声无息地滑回了原位。

*

第二天,简静没有出现。

大片棉絮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通往小镇的公路已彻底堵塞,连雪地车都很难跨越。供电设备也出现了一定的问题,暖气总是打不上去。

古老的壁炉再度派上了用场。

木柴塞进炉中点燃,艳红的火光窜起,不仅令温度上升,也驱散了些许心上的阴霾。

不知出于何许缘故,客人们似乎在互相避忌,不再聚在一起闲聊,更喜欢单独待在房间里。

康暮城在卧室找到了陪伴梅拉尼的雷奥,道:“我们能聊聊吗?”

雷奥征询地看向梅拉尼。她点点头:“我没事了,你去吧。”

他这才走出房间,不等康暮城发问,便道:“希望你不是为了简的嘱托,专门来向我打探什么。”

然而,康暮城一字未提隐私,只是实言相告:“昨天晚上,我的朋友说,有一个人在看他。”

雷奥愣了下,随后问:“是不是吓到他了?需不需要玛丽给他打一支镇定?”

“他没事,以为自己看花了。”康暮城道,“雷奥,你知道我的性格,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静静——就是简,她问我,假如对方目的不止是梅拉尼,还有你,怎么办?”

他问:“你能向我保证,隐瞒的秘密不会伤害到你的生命吗?”

第227章 玛格丽特

雷奥久久没有说话。

康暮城也不逼他,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

良久,他才搓了搓脸,苦笑:“看来我真不是个适合说谎的人。”

“善良的人通常不喜欢欺骗。”康暮城语气轻柔,带有莫名的说服力,“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雷奥犹豫了下,颓唐地靠在墙上。老旧的墙纸散发出历史的尘埃味,钻进鼻中很不舒服。

他整理思绪:“老实说,我以为自己能掌控住事态——你明白吗?我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们受到伤害——金伯莉的死亡太意外了,这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康暮城安静地倾听。

狭长的走廊内,尽头的窗户透出冬日奢侈的光线,一切都雾蒙蒙的。

雷奥凝视着远方的冰雪,一霎间回到波士顿的冬夜。同样不是美国土著,不喜欢趴体和熬夜,他和康暮城在做了两年同学后,终于在某天搭上了话。

那时的他们才二十出头,极其年轻。

两人在宿舍中聊天。

虽然在顶级藤校中,明星之子、亿万富豪的继承者、政客的接班人多如牛毛,但贵族的头衔仍然能引起不少人的瞩目。

雷奥反感这种关注,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提起自己的出身。

关于冬季被暴雪包围的巴纳镇,关于邪异而古老的凛冬城堡,他的故事好像摘自某一本冷僻的童话书,与二十一世纪格格不入。

同学们很难想象没有《星球大战》,没有披头士,没有薯条、爆米花、好莱坞的青少年时期,他亦然。

完全无法理解同龄人的浮躁与喧哗。

但康暮城和他很像,他们都是沉默而内敛的人,比起啤酒、趴体和女人,更喜欢一些在旁人看来很乏味的东西。

比如超过六个小时的电影。

看完这部漫长的电影后,正好五六点钟,雷奥记得,宿舍的窗户也是透出了这样的蒙蒙淡光。

仿佛隔世,已是隔世。

“我不愿意相信是她杀了金伯莉。”雷奥以一个离奇的结论开场,“但我没有任何证据,也无法为她证明……这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果然有个女人。康暮城想着,问:“她是谁?”

雷奥:“我的妹妹,玛格丽特。”

禁忌一旦被打破,就不再具备迫人的压力。不等追问,他主动道:“假如我们家真的存在诅咒,那应该就是这个——她得了一种罕见的过敏病症,对日光强烈过敏,就算只有一点点的日照,都会使她陷入休克。”

“佩吉就患有这种病,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办法在白天出现。”雷奥一边说一边做手势,示意他跟自己来,“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他轻轻推开四楼尽头的一扇雕花门,里面是一间画像室,四周悬挂着萨尔家族每一代人的画像。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祖先总是遇见没有爱情的婚姻,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娶了我的母亲——她是美国钢铁大亨的女儿——是想修缮这座城堡,因为战火的摧残,萨尔家族破产了。

“他们生下了我,但双方都不快乐,于是我的母亲抛下我离开了这里——我不怪她,这比过去好了太多,不是么?然后,我的父亲娶了佩吉的母亲,那个时候我其实为他高兴,可大概是诅咒吧,抛弃妻子的男人总会失去他的爱人。

“佩吉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她生孩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精神极度不稳定,甚至想杀死才出生的佩吉。我们的父亲想要阻止她,两人搏斗起来,我的父亲失手将她推下楼梯,而她也用剪刀割破了他的动脉。我发现他们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地板。”

雷奥的口气十分复杂。他并不愿意相信所谓的“诅咒”,但发生的种种惨剧,又无一不再昭示着凛冬城堡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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