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谁说天命不护你
池念走的第一个小时。
江澈去超市买了许多调味料，他做过几次饭，厨房缺东缺西的东西很少，他又买了保质期比较长的真空包装鱼片，准备等她回来给她做麻辣鱼片吃。
下午他和池念发了几条消息，到晚上的时候人就失联了，女孩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进山会没信号。
天气阴了一下午，傍晚过后开始下雨。
江澈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是他休过的最无聊的一次假。
快十点时候，江言联系他，说是江君从B市回来了，问他选他们还是选温香软玉。
人都不在，温软个屁。
江澈果断换衣服出门。
三个人中，彼此的工作忙碌都不相上下，所以聚一起的机会难得，还是上次的俱乐部，因为江言在政府工作，会避讳一些场合，而这个俱乐部人少干净，江家还有股份，所以地点很合适。
江澈和他们聚一块儿说了会儿话，快到凌晨一点，他有些困意，今天的局差不多散了。
今天他的行李都是从江家拿的，江澈顺路回队里拿其他衣服，结果经过操场的时候，车灯明亮，列队声震响一片，他远远的扫了一眼。
丁泽在宿舍，江澈随口问他，“他们出队是什么任务？”
“那是武警队。”丁泽刚才回来，他了解，“好像附近山里有个公路出了车祸，还没处理完就遇上了泥石流。”
江澈猛然一顿，“哪个地方？”
“丹水。”
——
丹水的地形复杂崎岖，总体呈纵向分布，山多，所以盘山公路也多，狭窄的道路上有很多视觉死角。
这样的路很难开，再加上阳坡迎风坡，平时就降水多，但这次意外的发生了泥石流。
现场混乱不堪，乱糟糟的各种车灯明晃晃的打着，雨水越下越大，泥石流凿出一条滑道，大部分车都被压弯埋深，许多人被困在里面，不知死活。
之前赶来处理车祸的交警身披雨衣，打着手电筒无从下手。
江澈跟着武警队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开始救援。
他大步走下去，问旁边最近的交警，“底下被埋住哪些人？”
那个交警急着直拍腿，“刚救出来的那几个出车祸的司机，还有过来报道的媒体记者，还有……还有，不知道，还有好多人！”
江澈心底一颤，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现场隐隐有哭喊声，被泥石流埋住是致命的危险，泥沙一旦流入鼻腔，呼吸一停代表着生命也停了。
救援队有生命探测仪标点，江澈闷着头跟着他们挖了一处又一处，救出来的缺胳膊断腿的伤者没有池念，挖出来的几具冰冷尸体也没有池念。
堆积的软泥随时有泄漏的危险，不能用巨型挖掘机，一群人只能借着车灯靠双手硬挖，挖到凌晨五点，天边已经开始泛亮，江澈双目赤红，身上，脸上许多泥点。
越挖他心越凉。
最后武警负责人宣布救援工作暂停，他还是没有见到池念。
丁泽在另一片坍塌方找到他。
江澈一个人拿着生命探测仪，脸色冰冷，丁泽拦他，结果被甩到一旁，江澈眼眶带红，他不信，他不信池念就这么死了。
丁泽捂着胸口站起来，“你这样一直找不到她，换个思路想也许是好的，说不定她还活着。”
江澈脑海猛然一惊，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在路边找到一个交警，大雨刷刷的下，男人的视线被打湿，他大声问，“所有的媒体记者都在里面？”
那个交警为难，“我不知道，应该都在吧。”
江澈逼迫自己冷静，沉了下心，“刚才救出来的记者呢？活着的那个。”
“已经送到了附近医院。”
江澈往后跑，攀上武警支队的卡车，总指挥在里面。
“京警二支队，江澈。”男人深深的目光，“我需要借辆车。”
十几分钟到附近的救援医院，两分钟不到，江澈从医院出来，眉头依然紧锁，车以一百五十迈的飞速向另一个地方奔去。
刚才医院的那个人告诉他。
他们团队下午在附近小山村落脚，再回车祸现场时，因为有辆车抛锚了需要修理，所以有两个同事还留在小山村，幸运的避过了这次的泥石流，其中一个是池念。
山里雨水模糊，江澈却速度不减，根据那个人给自己的路线图猛冲，他在一个只有两户人家的陡坡处停下。
最上面的那户人家没有院墙，只有四座木头制的低矮房屋，院落和外面的田地连成一片，因为下雨，院落一片泥泞，被雨水砸出来的浅坑坑洼不平。
池念坐在略高的木头门槛上，有些郁闷的伸出指尖探雨，但很快又缩回来。
她的白鞋周围被溅起深深浅浅的小泥点。
她手支着下巴。
车子抛锚，突降暴雨，冲断了信号塔，手机还没电，池念现在联系不上下午赶去现场的几个同事，也联系不上江澈。
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这么恶劣的天气也不知道车祸救援能不能进行。
池念无聊的看远处，却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越走越近。
措不及防的，江澈出现在她面前。
池念惊讶的呆住，“你……”
她话没说完整，就被男人紧紧拉进怀抱，江澈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胸膛却炙热温暖，心跳有力，仿佛刚刚跳动复燃。
池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细胳膊抬起，也轻轻把他环住。
她脸上被东西打湿，池念起初还以为是他身上的雨水，抬头却看见他潮湿发红的眼眶。
她一怔，刚才打在脸上的是江澈的泪。
池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江澈此刻的模样让她心疼。
她重新低下头，将人环住，“不怕啊，我在呢。”
她的小手绕到江澈背后拍了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澈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沙哑又低沉。
“念念，谁说天命不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