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骂完了天顺帝气出了,只是看着满地的宫婢太监,略略皱眉,想到刚怒极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有些怕,怕传到辅政王的耳朵里,便一通威胁。太监宫婢自是连连求饶,然后被挥退。
天顺帝不知,今日紫宸殿所发生的的事情,天还没黑便递到各处都是。没几日,断了一臂的天顺帝胞兄便进宫给母后请安,自是先进了紫宸殿。
昔日样样不如他的六弟,如今高坐皇位之上,底下的五皇子恭敬低头问安,遮敛住了眼中所有嫉恨歹毒的情绪,再抬头时,温文尔雅一副兄长做派,还带着恭敬。
聊了片刻,诚亲王走了后,刚兄友弟恭的天顺帝脸上变得畅快,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他这位五皇兄处处压他一头,他以前是小弟是跟班是被瞧不上的,如今……
还不是靠他鼻息苟活。
大战告捷后,诚亲王进宫祝贺圣上打了胜仗,天顺帝心烦意乱,诚亲王便提了几点,说平衡之策。天顺帝明面上像是听进去了,待诚亲王走后,便冷了脸。
断了胳膊了还跑到他面前教他如何做皇帝?
可天顺帝再不愿,前朝后宫诸多推说下——圣母皇太后包括当今皇后都是容家人,若是可以,自然是要为容家牟利。
想扶持容家势力,让容家出个将军。
“皇上可当心了,如今朝堂北方的武将怕是都是赵家关系……”
那南边就是容家插手,早早插手了早早能起平衡之策。
除了提容家年轻儿郎去打仗,天顺帝还来了一手,给几家门阀士族如今当官的子弟都升了官位,其中自然包括梁家梁子致。
梁子致升了官并没有多少欣喜,意料之中,天顺帝要让他们平衡赵家,平衡一等辅政王权利,可……
有用吗。
第186章 功成首辅23
梁子致一年前才提了官,从翰林院的从七品升到从五品,这一年时间还没到,又升了,连升三阶,如今是户部侍郎正四品。
放顾兆来看,这升的快的宛如坐火箭,简直是不合常理。
梁子致对升官也没多少喜色,像是知道天顺帝心里什么盘算,不仅他,就是杜家那小子,也升的快,反倒是子清那位二哥,明明也算得上从龙之功,如今却光有体面虚的,更别提掉在旮旯拐角许久不见动的郑家小子……
这朝堂——
梁子致不由想到了前朝末时,世家门阀极其鼎盛,地方上只闻氏族,皇权倒是落后,门阀士族私自圈养护卫,坐拥大片的土地山头。后来大历太祖打进了京中,种种举措打压氏族,连开恩科,专门挑寒门士子。
如今看着征兆又像是回来了。梁子致是氏族出身,如今轮到氏族大放光彩本来是高兴,可他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样情况和前朝末时一样,征兆不好。
看的清又能如何,大厦将倾,个人无力挽狂澜之力。
别说梁子致了,京中其他几位老臣子皆连叹气。
梁子致写了信,最后还是烧掉了,不像以往那般能畅所欲言快人快语几分,多是有顾虑,他的位置没什么,怕的是牵连伯父。
“罢了,子清在南郡,我写的多了,也做不了什么,何必给他添烦恼。”梁子致念完,最后提笔只寥寥几句,只写了他升官,打胜了仗,旁的没了。
这封信照旧是由梁从南下到唐州买货送出去,自然走的时候,还要跑两家,郑家和严家。
京里也有人愁,愁的还是容家。
自打老爷从宫里回来后,点了几句情况:圣上有意容家儿郎去带兵打仗……
单是这一句话,容夫人就眼眶红了,“这如何使得?外头打仗刀剑无眼,就是先帝的十二皇子——”
“慎言。”
容夫人便不提了,只是难受,心如刀绞一般,圣上有意派容家儿郎去打仗,这是抬举容家,给容家体面荣耀,就看看赵家如何便知晓,若是胜了,之后封爵加官不是难事,这等好事自然不能落到庶出头上,可、可要是死在外头了呢?
派嫡子去,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老爷,不然让其他几房去?”容夫人不舍出主意。
容老爷便道:“封爵加官之后殊荣那就是其他几房的了,你念一念宫里娘娘处境。”
春日选秀,世家纷纷送自家正当龄女孩进宫,没有了容烨,最后就容家三房正好十六岁的容六娘,嫡女出身,样貌、才情皆好,顺利的送入了宫。
之后宫里传来消息,当时封妃的就有两位,一位是容六娘,一位自然是赵家的嫡女。这刚进宫便是妃位,是多少女子熬到死都不一定会有的位置。
皇后之下是贵妃,之后四妃,六嫔,九婕妤,美人、才人若干不计。
天顺帝对赵家女可以说是表面情,有安抚赵家之意,对着容家女那自然是亲近,加上容六娘容貌姣好,身姿曼妙,年纪又小,天顺帝夜夜流连其宫苑内。
容六娘此后经常去圣母皇太后那儿坐一坐,有时候逗趣撒娇起来喊圣母皇太后姑妈,这不比皇后亲昵。容皇后过去几个月是打翻了醋坛子还要往肚子里咽,不敢表露出脸上。
只有容夫人进宫看望时,私下无人才能表露发泄一二,容夫人自然劝女儿莫要动怒,你是皇后母仪天下,她就是你用顺手的工具玩意,何必和她计较?低了位置了。
容皇后气母亲糊涂,当即说:“又不是没有一母同胞的姊妹,姐姐死了,妹妹上,反正皇后都姓容,哪房所出,您看太后在意吗。”
太后自是不在意,太后是容夫人婆母所生,哪个弟弟的女儿当皇后,都得叫她一声姑妈,叫她一声太后。
“母亲,我现如今日子还好,若是这般以后,我这个皇后步履维艰不远了……”
现在容老爷这么一说,容夫人当即怔住了,想到了宫里的娘娘,不由是红着眼含着泪,若是当日容烨能进宫,如今哪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是不进宫了,去外头打仗,容烨也能去。
外头人皆不知容烨是哥儿身份,正是嫡子,去打仗死在外头正好,替容家赢了荣誉声望,还解决了这个祸害麻烦。
容夫人种种一想,是后悔断关系太早了。她养这般大,也该用到才是。
千说万说,总归选人,谁呢。
容夫人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女儿是容后,嫡长子老大自是不行,容夫人便说:“那就老二吧。”
是个没出息的。
容老爷想说不行,老二没什么才干,整日无所事事的,要是过去那必是送死,可一想到大儿子处处优秀,某了官职,更是不舍,最后点头应了,就老二去吧。
之后便是上报圣上,不日天顺帝降旨到了容家。容二捧着圣旨谢恩后,看着欲言又止回避他目光的大哥,再看看他的父亲母亲,当即心知肚明。
谁都知晓了,就瞒着他。
容二纨绔无所事事惯了,自是从来被父母轻视的那位,娶得妻子也是门户不高,他也不觉得如何,就过自己小日子,可这一次手握圣旨见妻子扑簌簌的掉泪不舍担忧——
“父亲母亲要我去死,做孩儿的哪里敢不从,没必要瞒着我。”
“混账,怎么说话的,这等殊荣别人挣都挣不来——”
“那这等殊荣让给我大哥。”
“住口,你是不是想忤逆我与你父亲。”容夫人道。
容大郎愧疚难安劝母亲父亲别动怒,二弟不是有意的。容二心里冷冰冰一片,最后只看向大哥,见大哥眼中对他愧疚神色,便说:“大哥,你若是当我是你亲弟弟,我要是死在了外头,我的妻儿容家无人能欺,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二弟莫要说晦气的话。”
容二不言,只是发红的眼望着大哥。容大郎便点头,“是我对不住你,弟妹侄儿,只要有我在,必会护着。”
他知道圣意,也知道父亲想让二弟去,本来他们这房的荣耀该是他的,可父亲说你是嫡长子,以后容家就是你的,你要扛起整个容家……
圣旨发后没半月,容二便收拾行囊出发去南边了。
赵家看在眼底,写了信函送往丰州,圣上这是怕啊,不过两场胜仗,防备的要容家儿郎去,不过那个容二,怕是死的命。
天顺帝不知自己这一举动,也是让二皇子一等辅政王坚定了杀回京中,拿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兔死狗烹,安定之日,他的好六弟就是灭赵家,屠他满门之日。
京里风起云涌,而后又宁静下来了,只是暂时的平静。
昭州。
八月多了,天气还是炎热,顾兆回来后工作轻松许多,便提议一家人去海边玩一玩,自然海边是晒了些,但早晚好玩啊。
福宝一听出海坐船可高兴了,蹦着举双手赞成。
“那便去吧。”黎周周笑说,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事。
黎大听坐船出海,当即是摆手,“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我的麦子要浇水,还要锄草,还有要种菜,忙的很不去了。”
“爷爷~”福宝撒娇。
黎大笑呵呵的说:“福福少来缠着爷爷撒娇了,爷爷年纪大了不爱坐船,一出去坐船摇的晕头转向心口难受。”
“福福心疼爷爷,福福不求着撒娇了。”福宝改口说。
爷爷坐船是难受,天气这么晒,定要吃不了饭还要吐的。黎照曦就看阿爹和爹,说:“咱们玩几日,想爷爷了就回来。”
“好福宝,爷爷的好孙儿,爷爷在家种着菜,等你回来了吃。”黎大疼爱摸着孩子脑袋。
那就他们去吧。顾兆也不好强拗爹,喜欢海水了,去海边那是度假游玩,不喜欢了逼着去那就是受罪。又去问了前头的师父师娘。
“去瞧瞧。”孙沐看老妻颔首,便同意了。
顾兆挺高兴的,对嘛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游玩昭州。
同行的还有霖哥儿、柳桃——柳桃是北方人,之前来时坐过船,不过那时候满腔的愁思,还有些害怕,体验自然不好,这次说去玩,还想摆手拒绝。霖哥儿就说:“我家在那儿,阿姐过去瞧瞧,我知道有一处海边沙子是白色的,海水是清的特别好看。”
“到时候我教你泅水。”
柳桃一想沾着水那不得全身湿漉漉的,这如何好,太羞人了。霖哥儿就说:“之前老板带我们也去玩过,那一片四处无人,两头有专人把手,有老板带着咱们的,放心好啦,你要是害羞了,我让家中丫鬟教你。”
说的柳桃也来了兴致,那就去玩吧。
黎周周去了前院问容烨,“……都到了昭州,如今你也能走动了,整日在院子里多无趣,不如一起去玩玩吧,看看海散散心。”
容烨要拒绝。
“去吧,吉汀那边现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之前说多栽椰子树,村镇水泥路又扩了些,房屋也水泥加固了,不然那边雨水大,常常下雨,屋子容易坏的。”
黎周周说的尽兴,容烨听的也尽兴,便点头答应了。
“谢谢你。”
“好。”黎周周收下了感谢,说:“你们衣裳太厚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备一些?我还是备上吧,府里有流光绸,那些出去玩的衣裳也好做,你的个头同我差不多。”
容烨身材高挑,骨架能比黎周周大一些。黎周周是个头高挑,身骨略是纤细,以前少年时就是骨瘦如柴的麻杆一般,后来养着自是不同,涨了些肉才是真的好看,腰细腿长还有胸肌。
“你同我相公身材像一些。”但更单薄了。
相公比容烨更高,骨架宽大,什么衣裳穿在相公身上都很好看。
“麻烦你了。”
“不麻烦,简单的事情,那你收拾,后天咱们就出发了。”黎周周说完便没多留回后院去了。
第二天又送来了一些昭州的衣裳,有两种,一种略正式一些的款式,一种就是黎周周夏日最爱的短打款式,上下两件。
容烨穿了第一种正式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