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非善恶
关一岚不再跟踪何必。反而跟在白衣姑娘身后,转过一条大街,在东城边估衣街折入一条小巷。巷尾有间张记小酒铺,姑娘掀亷而入。巷外没有了其它街道,旁边一道高墙挡住的不知是谁家的豪宅,檐外铁马在夏日阳光下闪着乌光。
关一岚待了片刻方走入酒铺,在一张十分洁净的方桌上坐定,放眼打量起来。
铺内只有四张酒桌,柜台在进门左手边,靠墙的酒柜中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酒坛,那标签上写了“竹叶青”、“古井酿”、“白水烧”、“小窖烧”等酒名,关一岚不懂酒,自然分不出上、下品。一道小门分向里间,想是通向卧室及厨房。
“客官,久等了!”一青衣姑娘自小门内而出,脸上仍自带有忧色。
“一壶烧酒,两碟小菜!”关一岚道。
姑娘答声“是”,从柜上取来酒壶,从后屋端来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猪耳,摆好碗筷,轻声道:“客官慢用!”径自向后面而去。
关一岚闻到了那粒丹丸散发的香味,实际上这香味一路上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好丹药!”关一岚点点头,自斟自饮,吃喝起来。
时已近午,又进来几拨客人,坐满了酒桌,有两人见没了桌子,向关一岚抱歉一笑,同桌坐了下来。
客人一多,黑衣、白衣两位姑娘都出来端酒端菜,白衣姑娘脸上竟然有了点笑容。
“咦!这儿怎么也有这种药香味?”一个壮汉道。
“好香!真是好药!”另一个汉子道。
“好什么好!救一命带走一人!城内都好几宗了!”壮汉道。
“吃你的饭!少管闲事!”壮汉身边一个老人道。
关一岚大惊。原来真相如此!见听了对话的白衣姑娘脸色剧变,不由得产生了将这件事管到底的想法。
这种事情,大约是白天用丹药带路定点,晚间踩点上门勒索。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还是先去找到若玫姐姐她们再说。关一岚打定主意,结了帐离开。
……………
小客栈刘若玫的房间。
少女的脸颊明显的消瘦、苍白、起皱,那是有些日子没有对镜梳妆的缘故。瓜子脸儿更显尖窄,鹅黄衫子不再鲜亮,整个的萎靡不振,精气神焕散。
“哥哥,三个多月了!难道岚弟弟他真……真的死了么?”刘若玫花容惨淡的道。
刘若峰沉默无语。来到成都后,除了打点青城孤苑在城内外的产业,指点张半城他们习练“玄梦圣诀”心法和武功招式外,就是坚持打探有关关一岚的下落的各种信息。从全城反馈上来的所有情况看,关一岚或许如圣殿山庄传出的信息那样,真的已经死亡!这令刘若峰痛苦不已!对这个父母十分看重的异姓弟弟,他早已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哥哥!你说啊!”刘若玫催道。
刘若峰被逼无奈,只得说道:“三个月是底线!妹妹,我们明天回青城吧!娘亲说她太想我们了!再拖两天,她说不定会跑来成都看我们呢!”
刘若玫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她的信心已经彻底动摇了!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一个店伙进来道:“有个乞丐硬要闯进来,谁也拦不住他!”
刘若峰道:“给几个铜板,打发走算了!”
店伙道:“给了!他不要!”
刘若玫心中一动,站起来走了出去。
见到那乞丐打扮的人,刘若玫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哭叫道:“关一岚!是你么?”
见到刘若玫的眼泪,关一岚就慌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泥土,笑着道:“姐姐,我是关一岚!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刘若玫踏前两步,拉住关一岚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双拳如雨点般擂在他胸脯上,止哭带笑道:“真是关一岚!真是关一岚!你真的没死啊!”扑上去,把脏兮兮的关一岚紧紧地抱住了!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衣衫。这时候,关一岚的个头已经与她一般高了。
刘若峰也走了过来,见到如此感人的情景,眼眶湿润了。
刘若玫终于松开了手,回到刘若峰身边,对关一岚道:“你今天不来,明天我们就回青城了!你知道么?已经整整三个月还多了!我们再也受不了了!”
关一岚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也时刻想着你们!”踏前一步,与刘若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刘若玫道:“先去洗洗吧!你可脏死了!”转过头又吩咐道:“关门打烊!准备一桌酒菜!我今天要好好地大吃一顿!”
酒桌上,关一岚向刘若峰与刘若玫大致讲述了桃林之战后的一系列经过。听到他二十多天仍处于昏迷中,兄妹俩仍为之揪心不已!听到他无意中找到了父母兄妹家人团聚,兄妹俩又为之欣喜之极!听到他终于恢复了功力且已更上层楼,兄妹俩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总之,两兄妹的心情是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变化的。他(她)们三个多月来的生存的全部目的,竟然是以寻找面前的这个少年为中心,几乎没有或很少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关一岚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自己能久久地活在别人心底,也许不是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别人那善良而宽阔的心胸给了自己一块栖息之地,自己应该学会感恩,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样温暖的心之领地的!
刘老实再次放出了鸽神“点儿”和“天儿”,向青城孤苑和汉中司马大院送出喜讯。
饭后,在刘若玫的房中,关一岚谈到了何必丹丸定点掳人之事。:刘若峰道:“城中不止发生一起了,呆会一起去看看。”
刘若玫道:“我们三个全去!”
没人反对。
………………
东城估衣街边那条小巷。
小巷尽头的那间张记小酒铺。
豪宅檐头的铁马在夜风中“叮当”作响。远处更夫的竹梆声声敲打着无边的夜色,声声敲去了所有人的年龄。尤其是声声敲麻了穷人的神经!
关一岚等三人隐藏在酒铺周围的暗影中,就算是灯笼火把也照不出他们的踪迹。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终于,夜风中传来武林人物掠空而来的破风声,三条身影从空而降,落于门前。
酒铺的门终于被敲开,油灯的光线映出了白衣姑娘的脸。
门外三人正是何必、何况、何止。三双色迷迷的眼睛恨不得看穿了那一袭白衣。
“姑娘,你父亲的病体痊愈了吧?”何必问道。
“谢过恩公!家父的确已愈!”白衣姑娘答道。
“救一命,收一徒。这是我崂山一脉的门规!姑娘资质是练武的上乘,还请拜入崂山门下,随我等去修炼。”何必道。
白衣姑娘泣道:“老父老母年迈,全靠张晶侍奉天年,如随侍诸位师尊,父母危矣!乞请放过小女,大恩容日后报!”
何况不耐道:“一入崂山,尽享人间清福9是快走吧!”
张晶涕泪俱下道:“让小女子三年,三年之后,无论如何,拜入门下!”
何止道:“早晚都要分别9有必要等三年么?这便去吧!”伸手去抓白衣张晶的手腕。
“何必强人所难?”三个黑衣蒙面人突然现身,其中一人更是落于屋内,隔开了姑娘和三人。
“尔等何人,敢管崂山一脉收徒之事?”何必怒道。
一蒙面人道:“崂山假收徒之名,行残害女子之实!人皆可管!”
“尔等找死!”大怒之下,何必一掌劈出!
黑衣人手臂一竖一撩,一招“正正之旗”使出,何必被震退三步。
何必大喝一声“上”,何况、何止各找一位黑衣人,分三对缠斗撕杀。小巷之中顿时罡风四溢,呼喝之声不绝。附近居民却无人敢出门相劝,府城内近些年杀伐多多,人们习惯了躲得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