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扑鼻的鲜香差点没把苏酥拍倒在床上,重新让她脑震荡一回。

苏酥:“你......”

她本来是想问他这几天跟李小燕相处得怎么样。

她目光落在整整齐齐码了一满盒的皮皮虾上,剥好的,她小学以后就没享受过这份待遇了。

另一个饭盒打开,苏酥看到她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炸茄盒......

炸茄盒是道普通的家常菜,可在李小燕这里却是最不普通的做法,茄盒里的肉馅一半是鲜虾一半是猪肉,鲜虾必须是一大早从市场买回来的活虾,个头不能太大,否则不够甜嫩,挑干净虾线后剁成馅儿,和猪肉馅儿混在一起,葱姜要剁得很细很细,还要加上其他各种调味料。

总之看到这个茄盒,苏酥就明白李小燕给江以北送来的这顿午饭在她家算是国宴标准了。

“什么?”

江以北见苏酥没了下文,以为她脑子又断片了。

“哪不舒服?”

他神情又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苏酥回过神来,朝江以北笑了笑,“没事。”

算了,好像用不着问了。

苏酥喝着没滋没味的白粥,江以北在她旁边吃皮皮虾。

苏酥喝了小半碗粥就没胃口了,笑着指指饭盒里的皮皮虾,跟江以北商量:“见面分一半吧。”

江以北瞥她一眼,“狮子大开口啊,你先要一只试试吧。”

苏酥从善如流地说:“给我一只。”

江以北:“不给。”

他不但不给,还挑了只又大又肥的皮皮虾在苏酥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然后扔进自己嘴里。

苏酥:“......”

这是塑料夫妻情吗?

江以北伸手敲敲小桌板,大爷似的一挑眉,开始数落人。

“你驾照怎么考的?交通规则用脚后跟背过的吗?开车时候是不是除了不看路其他什么都看......”

苏酥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脑子本来还木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被他花样百出一通奚落。

等他好不容易闭了嘴,苏酥郁闷地说:“我不就问你要只虾吗,哪这么多废话......”

苏酥住的是间双人病房,隔壁床位住着一个中年的男人,很安静,早上醒来之后不是看手机就是闭目养神,有个护工在照顾他。

护工大概是去买午饭了,男人闭目靠在床头,手上打着点滴。

江以北刷地拉上帘子,狭小的空间里仿佛立刻充满了薄荷绿的空气。

他探身向前,堵住了她的嘴。

良久之后,他抵着她的头,低低地说:“你吓死我了。”

第七十七章 我也想你

吃完午饭,江以北去卫生间洗饭盒,苏酥靠在床头,把玩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江以北选戒指的眼光简单粗暴,标准大概只有一个字,壕。

戒面是椭圆形,外圈是细细密密的小碎钻,众星拱月一般托着中间一颗耀眼的大钻,好在底托是暗银色,钻石反射出来的光便没那么刺眼,乍一看还有点复古的味道。

江以北回来后,苏酥把手背伸给他看。

“好看吗?”

她问。

江以北点点头。

苏酥:“其实用不着买这么大的……”

江以北:“衬你手细。”

苏酥:“你花了不少钱吧,这个克拉数,是不是超过五十万了?”

苏酥心想虽然提钱就俗了,可她就是个俗人啊。

江以北笑了笑,没说话,从床头柜抽屉里掏出苏酥的手机递给她。

“柳昆池给你打过电话,我接了,把你情况跟她说了一下,还有老高的电话,我也接了。”

苏酥点点头,打开微信,看到舍友群里翻不到头的聊天记录,柳昆池她们早上还在七嘴八舌问她醒了没。

苏酥在群里说:“我醒了。”

低头在群里跟柳昆池她们聊了会儿天,苏酥又点开老高给她的微信留言,跟他聊了几句。

微信里还有几个前同事的留言,都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苏酥一一回复。

江以北大剌剌坐在床边,剥开一个香蕉给苏酥递到嘴边,随口问:“什么人的信息这么惦记回复?”

苏酥咬了口香蕉,一脸茫然地昂了一声。

江以北:“你睡着这几天说梦话,问我要了好几次手机,我问你为什么要手机,你说要回微信。”

苏酥看着江以北,表情渐渐变得有点耐人寻味。

江以北:“老高吗?”

苏酥摇摇头,仍是不说话。

见苏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江以北便也不问,起身拎着暖瓶出去接开水。

刚走到开水间,手机有微信提示音,江以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苏酥:“我也想你。”

他戳在水龙头前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手机,身后等着接开水的小张护士终于忍不住了,探身问道:“你还接水吗?”

江以北像是被人突然叫醒,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旋即说声抱歉,向一侧迈了一步让开水龙头。

小张护士一边接水一边笑着问他:“什么好事儿啊?笑这么开心。”

江以北:“有吗?”

他试了试压住上扬的唇角,没有成功,眼睛跟着唇角微微弯起,竟然有了一丝桃花眼的味道,像是仓促间把一个舍不得给人看的秘密揣进了胸口,结果胸口盛不下,顺着他的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小张转过头,认真看着热水一点点注满保温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卧槽槽槽槽槽,帅死老娘得了。”

苏酥下午又做了两项检查,一直坚持到三点才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看到江以北被大伯母和李小燕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低低在聊着什么。

江以北偶尔淡淡一笑,冷淡桀骜的唇角和眉目被他精准控制着扬起和舒展的幅度,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有种深沉内敛的成熟感,又不失棱角分明的少年气,干净蓬勃得像雨后阳光下的一棵小白杨,是妈妈们最喜欢的一款乘龙快婿。

大伯母笑眯眯地说:“小江啊,我前几次过来看你都没心情说话,现在苏酥醒了,我们也放下心来了,你也别紧张了。”

江以北朝大伯母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大伯母:“我听你岳母说,你和苏酥是大学同学?”

江以北点点头,声音温润地嗯了一声。

大伯母:“在大学谈了几年啊?”

江以北:“一年。”

大伯母转头看向李小燕,“嘿你说苏酥这孩子,怎么瞒这么严实啊?害我们白操心。”

李小燕笑得一脸无奈,目光却是挡不住的神采奕奕,“谁说不是呢,你说说你们俩,还怕我们不同意是怎么的?”

江以北脸上现出适当的赧然,暗戳戳地黑了苏酥一把,“我早就想来见您了,苏酥觉得我要出国,两个人变数太大,说什么都不肯带我回来。”

李小燕:“这孩子太没谱了,你们是出国前领的证吗?”

江以北点点头,“我怕把她弄丢,所以用结婚证把她栓住了。”

他顿了顿,一脸真诚地冲李小燕说:“对不起,妈,我这么做有点自私,但是当时真的不想和她错过。”

李小燕一点都没觉得江以北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母爱泛滥了,将眼前这个温柔又真诚的大男孩疼在了心坎里。

大伯母顺着出国这两个字,不动声色地打探道:“出国留学费用很高吧,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江以北从有社交活动时候起就刻意避免提到父母的具体职业,直到现在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含糊其辞道:“我父母是搞文艺的,我出国留学的费用一半是自己攒的,一半是靠全额奖学金,没让父母资助。”

话一出口,他其实就有点后悔,毕竟他是在和苏酥的至亲交谈,自己的家庭背景不应该藏着掖着,况且他父母迟早是要和苏酥家人见面的,瞒得越多,见面的时候越尴尬。

大伯母:“他们在什么单位啊?”

江以北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继续含糊其辞,“他们没有单位。”

从小到大形成的顽固心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他就是很抵触跟别人谈自己的父母。

他忽然想到一个补救措施,就是栽赃给苏酥,等以后瞒不住时,他就跟丈母娘说是苏酥宁死不让他说实话的。

江以北对自己灵光乍现想出来的借口很满意,继续打点起精神应付大伯母查户口。

大伯母哦了一声,心想没有退休金啊,这一点不如王崇,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有五险一金,老了不会是两个孩子的负担。

她又问江以北:“你是做什么的啊?”

江以北:“画画。”

大伯母:“在什么单位啊?”

江以北:“自由职业。”

大伯母又哦了一声,尾音延绵得长了那么一点点,正好够得着在李小燕心头轻轻戳一下。

那就是没工作呗……

李小燕果然感觉到了,脸上却挂起笑容,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条件差点就差点吧,反正她瞧着这孩子相貌好,人也稳重,对苏酥更是没得说。

她和苏文祥在西安有两套房,一套可以给他们住,存款也够轻轻松松给他们买辆车,小两口不会有房贷和车贷的负担,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哪怕需要他们这边多贴补点也没问题。

李小燕笑着护短:“自由职业好啊,你看现在这些网红,好多都赚得盆满钵满,在体制内工作哪有精力搞这些啊。”

大伯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又一脸好奇地问道:“听说给苏酥爸爸做手术的那个孟医生是你的亲戚?那个医生很了不得的,跟你是什么亲戚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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