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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那个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能够轻易地让挡路者消失,并且足够小心谨慎,让公检法也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汪和泰,靳舟没有太多了解,但他隐隐有种感觉,商户重伤致死案跟他父母车祸案的手法很相似,一个是涉黑涉恶变成了故意伤人,一个是故意杀人变成了交通肇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

思绪在脑海中不断发散,当靳舟停止思考时,他的车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到了和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和泰大厦是一栋5a写字楼,市里规模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等,都在这里办公。

靳舟漫无目的地在停车场转了几圈,本打算回去之后再好好捋一捋思路,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瞥见了一辆眼熟的车。

定睛一看,果然没错。

——竟然是杨时屿的车。

这人大白天不上班,跑来和泰大厦做什么?

原本靳舟对自己的猜测只有三成把握,这下好了,瞬间提高到五成。

也不知道杨时屿什么时候会下来,靳舟想了想,从储物盒里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堆数字,然后把纸条夹在了杨时屿车的门把手上。

以前靳舟和杨时屿会玩一种解密游戏,出题的人先确定一本书,再根据页码、行数、第几个字,编出一套密码,形成谜题。

和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张贴着许多海报,商场会员、游泳健身等等,靳舟找了一张字最多的海报,接着用上面的字编出了一套密码,只要杨时屿找到准确的海报,就能解出一句话:宝贝儿,来找我。

怕杨时屿不把纸条上的数字当回事,靳舟还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天平,暗示他知道杨时屿的身份。

“这么简单的题,应该不至于解不出来吧?”

回到修车店后,一整个下午靳舟都在想着这事。小武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问道:“什么题啊,靳哥?”

“没你事。”靳舟拿上大号扳手,躺在了维修躺椅上,“你更解不出来。”

“你说说呗,”小武不满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不出来?”

靳舟嗖地滑进了待修的车底。

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很像在等微信消息,焦虑,烦躁,时不时就忍不住往门口张望两下,必须得做点事转移注意力才行。

修车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靳舟在车下拧着各种零件,渐渐忘掉了谜题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店门口忽然响起了皮鞋踩踏水泥地的声音,从靳舟的视角看去,来者穿着一丝不苟的系带皮鞋,连裤腿都熨烫得笔直。

“靳舟。”杨时屿的声音随之响起。

哟,宝贝儿还真找来了。

靳舟的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根,但他很快收起表情,从车底滑出来,明知故问道:“杨大法官,有何贵干?”

杨时屿把纸条扔在引擎盖上,面无表情道:“你跟踪我?”

“怎么可能,我是这么没品的人吗?”说这话的靳舟完全忘了他是怎么知道杨时屿家的住址,“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虽说修车店就离法院不远,但若不是有心留意,根本不可能会知道靳舟是这家店的店长。

杨时屿没有回答:“你去和泰大厦做什么?”

靳舟从维修躺椅上站起来,视线落在双手上,一边取下麻布手套,一边道:“你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杨时屿头疼地闭了下眼,像是不知该怎么说靳舟,只好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会查到汪和泰?”

“我有我的人脉。”靳舟笑了笑,“本来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

心中的五成把握已经变成了十成。

靳舟做的不过是打信息差,看杨时屿的反应而已。

杨时屿显然不知道靳舟掌握了哪些情况,因此没有想到他的出现会证实靳舟的猜测。

这下微蹙的眉头彻底拧到了一起,杨时屿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靳舟道:“汪和泰不是你想动就能动,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个案子你别插手。”

“行啊,法官大人。”靳舟随意地把手套扔到引擎盖上,吊儿郎当地迎上杨时屿的视线,“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插手。”

在靳舟的预想中,杨时屿会拿他没辙,顶多呵斥他几句,然后就冷着脸离开。

然而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只见杨时屿倏地凑了过来,双唇微微动了动:“亲哪儿?”

靳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眸,直接傻掉:“啊?”

杨时屿又往前抬了抬下巴,两人的嘴唇不过一拳之隔:“亲这儿?”

靳舟能感受到杨时屿的呼气轻轻拂过他的嘴唇,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挠得他心颤。

他的大脑瞬间短路,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两下,然而就在他鬼使神差地想要闭上双眼时,眼前的光影突然产生变化,杨时屿退了开来,冷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就你这怂样还想查汪和泰?”

“给我老实待着。”离开之前,杨时屿扔下了这句话。

他刚才是被人说怂了吗?靳舟愣愣地心想。

“靳哥,你的脸好红。”另一边的小武说道,“刚才那是哥夫吗?”

靳舟猛地回过神来,红着脖子纠正道:“是嫂子!操!”

第19章 家教游戏

妈的,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

吵吵闹闹的包厢里,所有兄弟都热络地聊着天,唯有靳舟一人总是走神。

杨时屿凑过来的时候,他就该主动亲上去,把那丫的嘴唇都给他啃破,看他还敢不敢说他怂。

靳舟满脸戾气地放下酒杯,吓得身旁的漂亮男生肩膀一缩:“靳哥,怎么啦?”

“没事,宝贝儿。”靳舟揽住男生的腰,不再想杨时屿,继续听刘永昌聊道上的风云事迹。

过了好一阵,刘永昌总算停了下来。

在走神的同时,靳舟也听了不少,接下话茬道:“所以这个歪哥坐过牢?”

“他犯过很多事,什么时候出来的不清楚。”刘永昌抖了抖烟灰,“他跟你爸妈的案子有关吗?”

如果歪哥就是汪和泰的打手,那整个事件的人物链就完整了。

为了尽快拿到拆迁赔款,汪和泰决定撵走商户,歪哥负责拿钱办事,先是找人重伤商户,后来应是被靳舟的父亲靳伟查到了汪和泰头上,他又找王大荣撞死了靳伟。

“他们那些人可不好惹。”刘永昌摁灭手中的烟,神情带着几分凝重。

要是刘永昌都说不好惹的人,那一定非常不好惹。

一般的小混混和真正的黑社会还是有很大区别,靳舟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兄弟,但没有一个敢杀人放火,都是小打小闹,在警察面前都安分得不行。

“我还在洗脚城当经理那会儿,歪哥那伙人就在四处收保护费。”刘永昌道,“这些年打黑力度大,没怎么听过他们的消息,应该是躲起来了。”

“这样吗?”靳舟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怪不得杨时屿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想把这伙人揪出来的确不太容易。

“那汪和泰之前在道上混过吗?”靳舟又问。

“没听说过。”刘永昌摇了摇头,“他手上应该挺干净,不然不可能混到那个位置。”

“不一定干净,”靳舟看着手上的酒杯道,“但肯定很小心。”

“你们在说和泰大厦的老板吗?”靳舟怀里的宝贝儿突然插嘴,“他是我们那地方出来的,我听说他跟他兄弟一起做生意,后来闹了矛盾,他兄弟就死了。”

“怎么死的?”靳舟奇怪地问。

“不清楚。”男生摇了摇头,“好像是意外,听我们那儿的人说,挡他路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

“这个我也听说过。”刘永昌那边的陪酒美女也跟着插话,“说是他命硬,跟他犯冲的人都会遭殃。”

靳舟平时不爱跟街坊邻居八卦,自然不清楚汪和泰在坊间还有这种传言。

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靳舟可不会相信什么“莫名其妙”、“命硬”这种说法,只能说明汪和泰是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角色。

“先不说这个了。”刘永昌重新拿起酒杯,对靳舟道,“你知道最近有人在打听你吗?”

“打听我?”靳舟一脸莫名其妙,拿着酒杯跟刘永昌碰了碰,“打听我什么?”

“打听你情史。”刘永昌笑着说,“好像是个年轻帅哥,看样子是要追你。”

“我们靳哥才不好追呢。”靳舟怀里的宝贝儿立马揽住他的脖子,“要是靳哥想谈恋爱,那我第一个报名。”

“乖,”靳舟拍了拍男生的胳膊,“先松开我。”

自从出柜以来,靳舟被不少人真真假假地追求过,0啊1啊0.5啊,什么样的都有,因此听刘永昌说有人打听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晚场子散得早,刘永昌的老婆旅游回来,他得去机场接人。

靳舟完全没有喝尽兴,连微醺的程度都没有达到。代驾的小弟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他在小区里走着走着,无论如何都觉得憋得慌,于是他又调转脚步,溜达到了杨时屿家楼下。

不是说他怂吗?

靳舟看着杨时屿家窗户里泛黄的灯光,心说他今儿个就要让杨时屿好好看看,他到底怂不怂。

亲个嘴儿谁不敢?待会儿等杨时屿打开门,他一定要把人摁在墙上,亲得他不能呼吸!

“哐哐哐。”

靳舟用拳头砸响了杨时屿家的大门,不过拳头刚一收回来,他刚才那股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后悔了。

要是真把杨时屿惹生气,再也不见他了怎么办?

还不知道杨时屿是直是弯,万一说他恶心怎么办?

或者法官大人立马报警,告他强制猥亵怎么办?

强制猥亵是几年刑期来着?

在这一瞬间,靳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杂乱的念头,所有的念头都有着相同的主旨——先溜为妙。

他立马脚底抹油,打算开溜,然而他才刚转过身,就见杨时屿拎着便利袋,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他,差点没把他心脏病给吓出来。

“我去。”靳舟拍了拍胸口,止住溜掉的势头,“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杨时屿手上拎着两罐啤酒,走到门前开门,淡淡地瞥了靳舟一眼,“幼不幼稚?”

“我……”靳舟突然反应过来,在杨时屿眼里看来,他就是过来拍个门就溜,的确很幼稚。

可问题是,他不是来拍门的啊?

“杨时屿。”靳舟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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