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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石柱摆在祭坛周围的位置也不同。”

陈仰嘀嘀咕咕:“要是找到第四根石柱,按照画里的顺序摆好,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

“不过还是要先去找第四根石柱,找到再说。”

“也不知道去哪找?没提示。”

“……”

陈仰自言自语好一会,晃晃少年的拐杖:“你有什么发现吗?”

朝简瞥他:“你自己跟自己说话说的很有劲。”

陈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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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拿手机把画拍下来。

陈仰说:“午夜零点石洞里的重叠空间就会消失,那重叠点的祭坛也会藏起来,我们要是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会怎么样?”

朝简:“会缺氧。”

陈仰被他奇怪的脑回路噎了噎,恐惧感都散了:“也是,封闭空间,待长了是不行。那我们还是出去吧,明天上午十点三十五再进来,顺利的话,到时候我们就会带上第四根石柱。”

朝简收起手机:“你把匣子留在这。”

陈仰的汗毛“蹭”一下竖起来:“怎么了?”

朝简动动被他紧紧勒住的拐杖:“背着不嫌沉?”

陈仰:“……有点。”

朝简拄拐往简单标记的重叠点走,陈仰赶紧把怀里的匣子放到地上,小跑着跟上他。

离开的那一瞬,陈仰隐约又听见了脚步声。

还有很多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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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山里是什么样,陈仰这次体会了个够。

月光再皎洁,被茂密的枝叶挡着照不进来,在树林间走动都是昏暗的。更别说是小月牙了。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走一段路回头看,一片暗黑色,来时的路都看不见。

陈仰怕手上的伤被树枝刮到,只好把手缩在身前,另一只手举着朝简的手机开路。

有光,后面也有人,自己不是最后一个,他就没那么怕了。

“大晚上的,看都看不清,我们怎么找第四根石柱?”陈仰的鞋子踩在细细的树枝上面,咯吱咯吱响,“就这么瞎走吗?还是你已经有大致方向了?”

朝简拄着双拐走在他身后:“没有,碰运气。”

陈仰脚下一个踉跄:“那三幅画,你看完就没什么感觉?”

没回应。

陈仰开始粗浅的讲析:“第一幅是首领站在祭坛上,跪着的那些人都很虔诚,第二幅上面首领的那道光环,可能是某种赐予。”

“第三幅首领像是犯了什么大错,原本跪着的那些人也不虔诚了,一个个的都站着,看他跪在祭坛上,光环也没了,赐予被剥夺了……”

陈仰发挥想象力,边走边说,只有他说,后面的那位始终沉默。但他知道对方有在听。哪怕他语无伦次,毫无逻辑。

而且朝简也没被林月挑拨离间,是个好盟友,好搭档。

“藤蔓不清楚是哪种植物,我在岛上没见过那样的,一定跟诅咒有关。”陈仰的小腿被拐杖轻轻一抽,伴随着少年极低的声音,“有人过来了。”

陈仰现在完全相信少年敏锐的感官,他立即停下来,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岔路口。

而一条小路那头传来凌乱的悉悉索索声,像是有谁在林间闷头狂奔。

正朝着他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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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响离得近了,陈仰听见了浑浊的喘息声,确定是人。

怪物是不会这么喘的。

陈仰关掉岛上不该有的手机,让朝简把从李大富家拿的那盒火柴给自己,擦亮一根举着。

不知道过来的会是谁,他内心深处希望是阿戊,而当他看清来人,脸上的警惕一滞。

不是阿戊,是周老师!

这还是陈仰在刘婶家门前那次之后,第二次碰到周老师,还是那身灰布长衫,只是全身湿哒哒的滴着水,眼镜也没戴,整个人很憔悴。

周老师看见陈仰跟他身旁的高大少年,惊惶的就要掉头跑。

“诶,周老师,我们是人。”陈仰忙喊了声。

周老师身形一顿,回头颤声说:“人?”

“是啊。”陈仰甩灭快要烧到手的火柴,又擦一根,叹口气,“吓到了的人。”

周老师浑身提起来的气一泄,直接就瘫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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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没找地儿,就拉着朝简在岔路口旁坐下来,让周老师缓一缓再谈。

周老师一介教书先生,这一天下来,三观都崩了,他眼里的睿智跟儒雅也没了,替代的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像在风雨里飘摇的小白花,又蔫又脆弱。

陈仰拨弄拨弄枯草,擦了火柴丢进去点燃:“周老师,你衣服怎么湿的这么厉害?”

周老师苦笑:“我从海里爬上来的。”

他讲了自己的逃亡之路。多惊险描述不出来,就是急的跳海了,不敢上岸,只能绕着岛游,等到晚上安全了才上来。

陈仰听完说:“你躲在海里的时候,不怕海上的雾里有东西?”

“来不及想。”周老师心悸地瑟缩着,衣服上还在滴水,山风一吹,他脸就跟刷了层白漆似的。

陈仰给了他两个奶片。

这时候,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周老师连连道谢,正要问是什么,冷不丁的感觉自己被一道森寒的视线盯住。

他抖着手脚抬起头,发现那视线消失无影,像是个错觉。一起消失的,还有要被凶兽活活咬死的窒息感。

陈仰看男人的精神有些恍惚:“周老师?”

“没事,”周老师喃喃,“没事。”

“我给你的是外面的一种食品,吃了吧。”陈仰自己含一片,凑到抱臂坐在树下的少年耳边,小声问他吃没吃完,还有没有剩的。

朝简阖着眼一声不吭,几秒后,有一只手伸进他的运动外套口袋,留下一板奶片。

他的眼睑动了动,环在身前的两条胳膊往下移了移,若有似无地压住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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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察觉少年一咳,周老师就如同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窜进草丛里逃跑,他解释道:“是感冒。”

周老师松口气:“哦哦,晚上温度低,是容易伤风,我恐怕也要得。”他说着就打了个喷嚏,“药我都有,跑的时候忘了拿。”

周老师自朝地叹了声,保命要紧,哪顾得上别的。

陈仰给火堆添几根干柴:“周老师,阿戊说他听家里老人透露,岛上以前大范围的发生过今天这样的……”

“不可能!”周老师严肃打断,“还大范围,怎么可能,我听没听说过,从来没有。”

下一秒,周老师满脸骇然:“不对,阿戊家里哪来的老人,他就是一个人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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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浑身一下就发毛了,习惯性的往少年那挪靠:“那是……阿戊撒谎?为什么?”

周老师可怜的,本来就冷的打抖,现在连说话都抖了:“陈,陈先生,你什么时候听阿戊说的?”

“白天。”陈仰睁眼说瞎话,“后来我们就走散了。”

周老师用力吞了口唾沫:“阿戊那孩子跟我一样,家里人早早就不在了,他小时候长得讨长辈们喜欢,所以他吃的穿的都有……现在讨小姑娘们喜欢,大概是长大了,性子变了,变得腼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为什么要撒谎,年纪也不小了,还要恶作剧吓唬人吗……”

陈仰看着神神叨叨,语无伦次,越说音量越小的男人:“周老师,你有没有在岛上见过什么柱状物?”

周老师没有反应。

陈仰又问了一遍,周老师才听清楚,摇头说没见过。

“那听没听过什么怪事?”陈仰换了个问题。

周老师想笑又想笑,有什么事能比现在正在发生的还怪?岛上熟悉的那些人,都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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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火堆旁只有柴火燃烧的劈里啪啦声,带着现实的烟灰味道。

陈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火光能照的地方有限,照不到的区域全是黑的,树木都鬼魅了起来,他没多看,赶紧坐回去,缩在少年身边。

哪怕对方睡着了,陈仰也觉得有安全感。

陈仰把上半身往火堆前凑凑:“周老师,我们来聊聊天吧。”

周老师看青年映在火光里的脸,比自己年轻几岁,眼睛很亮,心态也好的出奇,来小岛上旅游碰到这么恐怖的事,还有心思聊天。

不像他,都要疯了。

陈仰随意道:“刘婶之前跟我说,岛上有的地不能用,似乎有隐情,她没往下说。”

周老师抓着一缕缕贴在头皮上的湿发:“是有,都在那一片,隐情也没别的,就是不长东西,种什么都不长。”

陈仰踢踢少年的脚,让他留心,嘴上接着问周老师:“那是怎么回事?”

周老师说:“不知道。”

陈仰:“……”

正失望的时候,听周老师来一句:“不过我听过一个传言。”

他立马打起精神:“什么传言?”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岛上有一家想修房子,男主人去那一片挖土。”周老师回忆道,“当天晚上男主人做了个梦,梦到一群不认识的男女老少围着他家房子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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