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以安息
嬿儿直起身子,目光流向数丈之外的柳乘风,娇唇轻启,道:“你——”只说出这一个字,便接不下去,她本想询问柳乘风的伤势的,可当嬿儿真的看到他之后,心里就来气,将她的胸口堵得慌。语气一冷,嬿儿眼里仅剩的那意思关切之情也倏然不见,只听她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辱我虹弟声名,更不知道你为何拼了命地想要杀他,我只知道,身为独孤山庄的少主,他不会平白无故犯错,如果——如果他杀了什么人,那肯定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即便真的杀了,却又哪里碍着你了,你竟要如此性命相搏?哼,难道你不知虹弟一直让着你么?不然,以你的身手,早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机会出那最后的毒招!”嬿儿言辞锋利,再也不似柳乘风初见她时的那般娴静婉约,她的话说得并不狠,只是叫人听着打心底里发凉,柳乘风感觉尤甚,因为嬿儿待他的眼神、态度已然迥异了。
柳乘风听她道完,才从凉意中走了出来,忽然嬿儿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炸响,令他不禁讶道:“他——是独孤老爷的公子?”
“你以为呢?”嬿儿冷瞥他一眼,不再多说一句。
柳乘风又愣了愣,忽地叹道:“那——该是我错了,那些尼姑当真不是他杀的——”独孤世的大名,即便对于他这种从小生长在偏远的乡村的人那也是如雷贯耳,独孤世的公子,自然从小家教甚严,人品高尚,怎么可能是一个淫尼屠姑的恶贼呢?一念及此,柳乘风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朝惊虹一拱手,道:“柳某当真该死,险些,险些害得少庄主因我送命,好在少庄主武功精湛、洪福齐天,终无大碍,否则,否则柳某百死莫赎!”说着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自骂道:“柳乘风,叫你不分青红皂白,叫你遇事冲动,叫你不三思而后行——”
“柳大哥何须自责——”惊虹伸出了手,不过与柳乘风相聚颇远,他倒是不能阻止柳乘风自残的手,只好又道:“柳大哥为人正直、英雄义气,此二者正是我辈中人所缺乏,前夜那屋子里惨死的尼姑,换了谁见到都会发疯,惊虹当时恰巧身在案场,柳大哥见到后将我视作凶犯原属正常,如果你畏惧我而掉头跑掉,我反倒要瞧不起你。”
柳乘风扇动的两手渐渐停了,他没想到惊虹会这么跟他说话,他还以为惊虹定然会朝他发狂似的怒吼,可那和煦的笑容与清澈如水的眸子,将他这些想法击得粉碎,也让他由心里自惭起来,难道这不是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柳乘风在心里苦笑了下,看着惊虹摇头说道:“少庄主太抬举柳某了,真正大义的该是少庄主才是。柳某人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如何称得上英雄二字?”
“话不可这么说,咳咳——”惊虹一口气接不上,禁不住咳出声来。
“惊虹——”“虹弟——”子兰与嬿儿第一时间瞧过来,看着抚着胸膛的惊虹,同是一惊,齐道:“你没事吧?”子兰赶紧给他捶背,嬿儿则蹲下来给他揉胸,同是一般的关心。
“少庄主——”柳乘风也紧张着喊道。相比惊虹,他不过是体力虚耗过度,在地上躺了这么半天,已然恢复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疲惫,以及脸上小伤口的轻微刺痛感,但小走几步还是不甚困难的。
柳乘风还没动,惊虹就把气调顺了些,勉力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疲累罢了。”这自然是他不想叫众人为他担心的说的谎话,其实此时经脉之伤带给他的痛是一阵一阵的,就像皮肤被开水烫伤过后一样,但他却不想子兰与嬿儿为他的伤担心,一个人的事,要是害得三个人都不开心那不是罪过大了么?况且,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是徒劳,不如不说出来的好。
“都怪我太不知好歹,明知道少庄主让着我,我却还——”柳乘风看着惊虹苍白的面色,心里一阵自责,恨不能代惊虹受过。
惊虹摇了摇头,道:“不怪你。其实,我是故意想要见识下柳大哥那一招‘回马枪’的,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最后一招威力如斯,怪我自己狂妄自大,不然也不致受伤了。”
子兰哼了声,道:“那是你自作自受,哼,还好意思说!”
惊虹淡淡一笑,顺着子兰的话道:“是啊,怪我自讨苦吃。”
“少庄主的伤重么?柳某这里有些药,兴许能够派上些用场。”说着伸手到怀里掏了起来,不多时送上两小瓶药,递给惊虹道:“这是我出门前问家乡郎中备的药丸,一是止血的,一是收创的,少庄主多少吃些。”
惊虹看着柳乘风手里的要,笑着一摇头,道:“多谢柳大哥好意,但这药就不用了,我受的是内伤,这些药不顶用的。”
柳乘风讶道:“难道少庄主当真没受一点外伤?”嬿儿先前虽说过惊虹背后只是给枪刺破了外衫,并没受枪伤,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如今听惊虹这么说,哪能不骇然失色,活人如何能够以血肉之躯与他的银枪相抗,更何况那一枪足够击碎数张厚盾了。
惊虹又摇了摇头,道:“恩。”顿了顿,“柳大哥可知道当夜淫杀那些尼姑之人是谁吗?”
这却是柳乘风最关心的问题了,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如何会在此地与惊虹斗个你死我活,连忙问道:“是谁?”
惊虹不答又问:“你知道阎心老祖么?”见柳乘风楞着,惊虹不由一笑,道:“是他手下的魔爪独臂老妖做的,你听说过独臂老妖这个人吗?”
柳乘风怔了怔,旋即摇了摇头,道:“没听过。人便是他杀的?”
惊虹点了点头,道:“他是个魔人,在魔头阎心老祖的手下作恶多端,是我独孤山庄极力扫除的对头。”
“少庄主已见过他了?”
“恩,他就死在我的剑下!”
“好——!”柳乘风拍手大笑一声,“这等淫靡之徒、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该有此下场,便是叫我柳乘风遇上,也势不与他罢休!”
“只怕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子兰冷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
惊虹瞪了她一眼,微微怒道:“子兰——!”
“本来就是——”子兰也瞪着他,毫不示弱。
“你不是说过会听我话的么?”
“我——”子兰一嘟嘴,想到在车里答应惊虹的那些话,便没再犟嘴。
“柳大哥,不好意思,这妮子就是这性子,我代她向你道歉。”惊虹苦笑道。
“没事,或许真如姑娘所说,我去了只怕是白白送死的,好在那贼子已经给少庄主杀了,从此江湖中少了一大害,那些枉死的比丘尼们也能够安息了。”尼僧遇害之事虽只是惊虹的一面之词,但柳乘风偏就对他深信不疑,这或许就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一种独特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