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紧急罢斗
“是你？”
“是你——？”
几乎在照面的那一刹那，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心中的惊讶。
惊虹翻身落在柳乘风的后方，此时转过身来，看着他那惊愕中带着七分义愤填膺的怒意，摇头苦笑道：“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你。”
柳乘风这才抖了下手里的长枪，让自己渐渐静了下来，旋即怒视着惊虹，冷叱道：“是没想到，哼，你这杀人恶贼，官府拿不了你，如今却又在此为非作歹，青天白日下意图对良家妇女行此不轨之举，柳某纵然自知不敌，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惊虹摇头笑道，“怎么，要正大宋风气，还是了你那刚正的脾性？”朝柳乘风走近了两步，他便又笑道：“奈何，这大宋的风气已然如是，天底下奸邪之辈不可胜计，只怕凭你一人之力万万难以铲清，而要来除奸惩恶，别说你没那个本事，便是你又，只怕此间的事你也管不了。”说着偏了下头顺着窗子朝车内瞧去，笑着喊道：“子兰，人家都钦点了，你这良家妇女还不快快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什么良家妇女呀，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呢！”子兰冷瞪了惊虹一眼，用那冷厉的眼神警告着他，旋即又紧了下眸子，像是在说：“你本来就想非礼我，还说什么清白，真是恬不知耻！”不过车外有外人在，她却不敢这么跟惊虹调情，顿了下，便理了下凌乱的衣裙，打开帘子跳了下来。可她，却一眼瞧见了那个人！
“怎么是你？”子兰在车内的时候本就觉得那人的怒声像是在哪儿听到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时才算恍然大悟，面色一沉，心道：“如何碰上这好歹不分的人了？”
柳乘风也一眼就认出了辕前的子兰，只是上次在夜色下瞧不甚清，眼里只有一个窈窕曼妙的轮廓，脑中只有清脆悦耳的莺声，此时丽人俏立眼前，他才算是真正看清了当日的少女，粉润的樱桃小嘴，挺巧的软玉琼鼻，一对灵动水亮的眸子，青丝随风舞动，撩着伊人的绝美容颜，顺下是含苞待放的喜人胸脯，腰间的飘带上压着一枚乳白色的玉环绶，细丝织就的襦裙与裤隐隐透出里面的两条白嫩藕腿，一眼望去，宛如仙子般玲珑绰约，不由让人叹呼：人间竟有此佳人？
一时间，柳乘风直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呆住了，愣了半晌，他才于呼吸间清醒了些，缓和了下目色，道：“前夜可是姑娘与这小子一起？”
子兰眼里瞅着敌人，心里却是不怕，也不像对着惊虹一般羞赧，闻言似笑非笑地道：“没错，是我，你待怎样？”
柳乘风虽然知道这个答案，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全无所惧的泰然笑态，一时吃了个瘪，不知怎么接口。顿了顿，才又问道：“适才姑娘没受人欺负吧？”其实他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个问题了，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跟身边这小子一道的，但前夜那屋里死的一堆尼姑与院中的汉子，定不可能是她干的，他所要对付的人，只是这个小子，尽管心里没把握。
子兰闻言连忙垂下头去，旋即又偷偷瞧了惊虹一眼，低声道：“我有没有受人欺负，与你何干？”却是不领柳乘风的情。
“听到没有，人家有没有受我欺负都跟你没关系，你这人真是讨厌，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我——哎——”说着长叹一口气，就差半尺的距离了，想想惊虹都扼腕叹息。“你快快走吧，我现在的心情不定，时好时坏的，难保我不会对人猝然发难！”惊虹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叫他赶紧离开。
“哼，你二人之事我可不管，但那群吃斋念佛的尼姑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这淫贼，色胆包天，竟连女菩萨也都不放过，更可恨的是，你做了这许多苟且之事也罢了，可你还，你还杀了她们。哼，既然官府办不了你，我来办！”说着左脚向旁划开两尺，右手渐渐握紧银枪，缓缓托起。前夜他本是连夜击鼓报的案，衙门里的人先是大骂了一阵然后才随着他去勘察现场，一夜间死了这许多人，本来立案后就要贴出告示通缉了，谁想突然有几个人参与了进来，也不知跟知州老爷说了些什么，后来竟撤了此案，如山的尸体火化后草草给衙役安葬，直到被衙役们棍棒轰出官衙，他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路上，他才仿佛明白了些，案情该是涉及到富贵豪强，官府拿了银子，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就不禁想：难道我大宋律法纲纪真的就败坏至此，有钱就能够随便草菅人命么？
“怎么，你真要跟我动手？”惊虹面色冷沉了下，摇头道：“既然你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干嘛还来送死？你走吧，我不想伤你，而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些尼姑跟那逍遥派的弟子不是我杀的。”江湖上藏龙卧虎，使枪者万千，但多是争勇斗狠之辈，像此人这般一身正气的倒是不多了，惊虹不想与他对敌，可也知道只怕不打就只能像上次一样凭着轻功将他甩掉，惊虹不想逃，何况还有嬿儿，还有马车。
柳乘风啐了一口，冷笑道：“你道我会信你的鬼话？哼，即便是柳某人武功不敌你，即便杀身成仁……”
“你也要保住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么？”惊虹接口冷笑着道，“哎，真不知该夸你意志坚定还是愚蠢可笑，死了就死了，你要是死在这僻野荒地，想来也不会有谁知道，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也叫是死得其所？”说着连连摇头。
“爷爷怎么死用不着你管，哼，小淫贼，受死吧！”说完不再废话，猛地一挺枪，卷着无坚不摧的王霸之气朝惊虹一枪搠去，好似将长空也都撕裂一道口子，带出了“咻”的一声清响，竟有些悦耳。
惊虹点头赞道：“虽然是第二次见了，但不得不说——好枪法！”说着拧腰避开枪头的锋芒，而那枪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搠未止又变作横扫，直往惊虹腰间砸来——却是一招横扫千军，气势雄浑，力克千军。惊虹知他势大，不意直撄其锋，右脚猛地一蹬，朝着柳乘风掠去，同时提掌运气，猛地朝他胸膛拍去。枪乃车战、骑战之攻防利器，若阻敌于枪花之外，数招之间便能轻易取人性命，但一旦防势被破，陷入近身苦战，可就不便了。
“住手——”正当两人斗到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嬿儿的声音。柳乘风先是一怔，偏头分心之际枪势戛然而止，而他胸间的防御也骤然不再。惊虹知道是嬿儿来了，他本就没想伤人，见他露出破绽也不下手，只收了掌力，脚尖轻点，后翻越过枪身，翩翩落到子兰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