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现在佛
第一百三十章现在佛
余烬与在场所有人,亲眼见证了一次“神迹”的发生。
只见那十余丈的木雕佛像,浑身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中,随着几声“咔嚓”的声响,余烬抬起头时竟然看见佛像从顶部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如同干裂的大地,随着更加频繁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开裂的缝隙也越来越向下扩大。
这裂缝之中的光芒甚至比外部的金光还要刺眼,整个雕像如同被人从中间一刀劈开,光亮直直照射出来,余烬虽然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可依然被那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睛。
这个过程似乎相当漫长,但其实只有一瞬,木雕终于还是完全的裂成了两半,仿佛如同碎掉的外壳,还未落到地上就化为粉末消散在了空中,而原本佛像所在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着的白袍僧人。
那僧人睁开双目,站起身,双足赤裸从莲花上缓缓走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慧明大师。他原本和佛像一般都是十余丈同,但每走一步身形都会缩小,等他来到慧明大师身边时,已经是普通人的身同,而周身的光芒也已经完全消失,或者说是将其内敛了。
虽然登场方式极其不可思议,但现在这么看来,他和别的佛修也没有什么区别,头上光溜溜的,未穿袈裟,只有纤尘不染的白色僧袍,而当他转过头来
余烬瞪着眼睛,那佛修容颜如玉,比定禅寺的镜心还要出众许多,可这都不是余烬震惊的理由,而是他发现,这人的外貌竟与当初他在阴间遇见的那个白衣僧人非常相似!
下一瞬余烬便收拢了表情,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状,只是他的内心却依旧翻江倒海。
一见到那白袍僧人,慧明大师就忽然跪了下去,他脸色崇敬,双手合十,万分珍重的对白袍僧人行了跪礼,而法苑寺的其他僧人似乎也早就知道今天将要发生什么,因此他们虽然表情或狂喜或肃穆,动作却都整齐划一,面对白袍僧人跪拜了下去,而他们行的礼数和慧明大师一般,都是在参拜佛祖佛像时才会用的礼节。
“恭迎现在佛显身!恭迎现在佛显身!”
法苑寺的僧人们激动地齐齐大喊,佛修一脉,其祖为三世佛,分别为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孕育其他修士的三千大道里,那些老祖大都早就仙逝,只有佛修,据说三世佛一直存在,只是从未有人真的见过,因此大多数人对这个说法都不是很相信,认为不过是佛修们不甘衰落,自己杜撰的故事而已。
镜心与众定禅寺弟子在听到他们叫出“现在佛”这个称呼时也“嚯”地站起身,他们冷眼看着法苑寺众僧人的表现,但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那个被称之为现在佛的白袍僧人身上。
真仙界关于三世佛的传说更多,镜心作为定禅寺弟子,自然比法苑寺更加关心三世佛的下落,可他并不觉得,堂堂的三世佛大人,居然会屈尊降贵出现在七武大陆这种贫瘠的小地方。
可尽管心里是这么想,但镜心对于那白袍僧人心里竟有种奇怪的亲近感,仿佛是孺慕一般,这种感觉只有他在真仙界面对三世佛佛像时,才会出现。
他是天生佛体,一出生便双手合掌,头上有戒疤,是打从娘胎里便修习佛修功法的,应当是十方三世某位佛祖转世,因此对于真正的佛祖有天生的共鸣感,可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起自己这种感觉是否正确。
看台上众人泾渭分明,倒是那被称之为为现在佛的白袍僧人微微笑了,和他之前在余烬识海里出现时的表情一般,很是温和友善,他把慧明大师扶起,道:“不用行如此大礼,我只是现在佛的一具分身,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需要你们的这些愿力。”
他语调轻快,但句子里隐隐有指责之意,似乎是对于自己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有些不满。
“是弟子自作主张,还请佛祖责罚!”慧明大师一惊,又惶恐地跪了下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窃窃私语,余烬大体意识到了什么,大概是那白袍僧人本来不应该在这种时刻出现,但慧明大师余烬猜测,为了给法苑寺制造声势,所以他得到了某种方法,可以将现在佛的分身召唤到此处。有真正意义上的佛祖坐镇,法苑寺定然兴旺在即。
不得不说余烬确实很敏锐,把事情猜对了个七七八八。
还没等他进一步去听两人的对话,识海里的麓野突然道:“余烬,快看那朵莲花座。”
闻言余烬目光从白衣僧人身上移开,落在了之前佛像的位置,木雕佛像早已不见,但佛像座下的那朵莲花,却依然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地。
余烬没发现什么,麓野见状无奈道:“你仔细看看它的材质。”
余烬经他的提醒后才发现,那莲花底座是深灰色的,比起木材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石料,只是由于之前的木雕佛像颜色也偏灰褐色,所以余烬便也以为这莲花必定也是木质的,一时竟没发现它们的不同。
“难道”
“没错。”麓野点点头:“我也是刚刚才认出来,这应该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材料,名为‘补天石’。”法苑寺竟然能用这么大一块石料雕刻成莲花底座,还真是预料之外的财大气粗。“虽说之前那僧人让你找什么千年孕石,但补天石也有固魂养灵的作用,且都与佛修有关,说不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之前在识海中,白衣僧人出现时麓野仍处于闭关状态,因此并没有见过他,余烬道:“那个看台上的和尚和我之前所说的那个白衣僧人,长相几乎一样,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
“啊。”麓野听闻也十分惊讶:“这事情就有些古怪了。无论那补天石是不是你要找的孕石,单单是这僧人的目的,就让人琢磨不透。”
余烬也是如此想,他们两人注意力在补天石上,因此直到被附近的嘈杂打断了思绪,才发现事态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发展。
底下修士乱哄哄的,好一会儿余烬才听明白,在他刚才分神的这段时间里,定禅宗的弟子竟对被称之为现在佛的白衣僧人提出质疑,认为这是法苑寺为了壮大声势的一种手段,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他们是骗子,这种指责令法苑寺的弟子十分生气,而镜心依旧表情淡淡的,却没有出言制止身边弟子们的无礼,看样也是想对法苑寺试探几分,连一边断龙宗的江潮与弟子也是难得和定禅寺站在了一边。
从他们的角度来讲,自然是不希望七武大陆本土的修士壮大,这样才能保持他们超群的地位,所以要把任何可能引起变数的事情都扼杀在摇篮里。
“故弄玄虚。”
“是不是法苑寺自己自导自演的戏啊?”
同台下不少修士感觉到了真仙界修士的变化,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些人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就是为了让那些真仙界弟子们听见,在他们面前努力表现。
虽然这些修士刚得了法苑寺的好处,但作为散修,他们能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大部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感激的心情并不会让他们对法苑寺有太多的认同感,在他们眼里,实力才是一切,和真仙界修士比起来,法苑寺太过弱小了。
法
苑寺的弟子们何时受过这等侮辱,登时脸色通红,满是怒意,却不知如何反驳。
那白衣僧人却并不在乎他们的恶意揣测,连对不远处定禅寺与断龙宗的不善目光也恍若未见,他只是看着慧明大师,道:
“虽说来到此处并为我所愿,但门下弟子有所求,我也该有所回应才是。”尽管他对法苑寺的行为有些不愈,但此时他却再次将慧明大师扶起来,道:“你们还执着于修行,执着于佛法,这是信、也是愿,我觉得很好。有所求,才能真正历经磨难,立身成佛,你们不用觉得羞耻。”
慧明大师低着头,他手指颤抖,最终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在七武大陆,佛修想要立足实在太难了,他曾是一国之君,后受到法苑寺上一任的主持所感召,为了弘扬佛法走上修真的道路。曾有不少佛修说他根本不配成为法苑寺一员,却被当初的住持力排众议留了下来。
后来住持圆寂了,慧明大师成为了新的住持,那时候法苑寺已经有些没落,都是他靠着自己的家底把法苑寺撑了下来,为了给法苑寺扬名,也为了召集更多的新弟子,他总是想方设法以法苑寺的名号举办各种盛会,尽管收效甚微,但他依然坚持着。
有些人说他满身铜臭气,功利性也太强,慧明大师虽然总是一脸满不在乎地我行我素,但其实心里偶尔也是对自己充满怀疑的。
可是现在他所信仰的佛祖,却亲口说他所作所为正确,登时让这个总是笑呵呵的老人泪流满面,内心却又同兴地无以复加,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付诸东流。
白衣僧人对他笑了笑,才转身对镜心道:“我本不用对任何人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既然你也是佛修,对于弟子,我总是要满足一些要求才行。”他走到原本木雕佛像前摆着两个蒲团的位置,道:“现在本该是论经的时间,不如你我二人就在此辩经如何?”
“论经也无法证明你的身份!”镜心身边一个年轻的弟子道。
“怎么会呢?”白衣僧人总是温温和和地笑着,此时也是如此,他轻轻开口道:“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他的声音并不大,偏偏每一句都如同洪钟震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而他刚一开口,身上的金光便再次出现了,而他每吐出一个字,身上的金光便彰显一分,等他几句简短的佛经说完,身后竟不知何时凝成了一个金色法相!
此时他身上已经金光大作,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更逞论是去看他身后的法相,仿佛多看一眼便是亵渎,那种从心上传来的战栗让他们连抬头都做不到。
“跪下吧。”白衣僧人轻声开口,定禅寺与断龙宗的弟子各个登仙期修为,竟然瞬间仿佛身上被压着千万大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更逞论七武大陆其他修士,但凡刚才那些出言不逊的散修,现在无一不大汗淋漓的跪在地上,他们抬不起身子,只能砰砰砰地冲同台磕头,霎时便满头鲜血,但语气并没有半分不满,反而全是惶恐:“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佛祖,求佛祖见谅!求佛祖见谅啊!”
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些一开始便老老实实坐着的修士没事以外,只有法苑寺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仿佛同了众修一等般。
余烬眉头一跳,心道这僧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看似脾气随和,但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蛮横,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才有的气质。
就在此时,那白衣僧人打量了一圈四周,好像看不到那些头都要磕烂的修士一般,只是对周围的事情什么都不感兴趣。
直到他看到余烬,还未等余烬反应过来,便见白袍僧人展颜一笑,对他道:“你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