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时候,张扬是被他们扶着出来的。

谢晏晏和陆封承回到包厢里那时候他人就开始有点晃了,还耍着酒疯非要敬六哥几杯。

陆封承也没拒绝,干脆利落地灌了几杯whiskey下去。包厢里的气氛瞬间被烘到了顶点,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只有谢晏晏微微拧着眉,一边想着张扬怕是要喝过去了,一边想着六哥刚刚吃的胃药也是白费了。

闹完这出张扬直接在亢奋状态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主角都不省人事了,今晚也就到这了。

他们扶他到了地下车库,从裤子口袋了摸了钥匙出来直接丢给了谢晏晏。谢晏晏慌忙接住,就见他们把张扬扶到副驾驶座上躺好,打了声招呼就四散走了。

就这么把人交给她了?谢晏晏有些傻眼。

她今天是被张扬直接从学校给接过来的,开的是他惯常开的红色跑车。

谢晏晏站在车边上犯了难,别的不说,最关键的事情是,她根本不知道张扬住哪儿啊……

她刚想追上他们问一下,就看见陆封承从电梯厅走了出来。

出于私密性和方便的考虑,他们在聚星的停车区域也是单独划开留着的。

陆封承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边上是一抹鲜红,画面有种别样的美。

他不慌不忙地朝她走过去,瞥了一眼她身边的车,车窗半开着,副座上张扬睡得死死的。

“都走了?”

谢晏晏点点头,刚想开口,又见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她边上的位置。

“会开?”陆封承明知故问。

Ferrari812Superfast,12缸发动机,800cv的最大输出功率,比F12berlta还要高。是法拉利所有跑车里速度最快、动力最强的一款。

自然不是那么好掌握。

谢晏晏摇头,神色讷讷的,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嘴唇,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肯定是不会的。她驾照是很早就拿了,但没太多机会自己开车,考出证之后方向盘都没再摸过几回。就更别说开跑车了。

陆封承伸手示意她把张扬的车钥匙给他,拿走后又又塞了另外一把给她。

“我喊他们家司机接他回去,你不用管了,去我车里等着。”

谢晏晏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

他的车远看就觉得有些眼熟。走近谢晏晏才确定,她出事那天张扬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这车的车高比普通车型要多出一截,即使她不懂车也很容易分辨。

她打开车锁,坐到了后座上。

大约过来二十分钟,张扬家里的人就到了。

陆封承和来人一起把张扬扶到另一辆SUV上,又嘱咐了了几句。

SUV很快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后视镜里陆封承慢慢的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他解开了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松了松领带。从谢晏晏坐的位置看,车内后视镜里刚好能看到他发红的,滚动的喉结。

谢晏晏赶忙移开目光,面前忽地渗过来一阵古龙水混着烟草的陌生气息。

陆封承扭过头问她:“哪个学校的。我送你回去。”

谢晏晏朝他摆摆手:“不用了六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才刚过一点,多一会儿应该还能打到车。

“太晚了。”陆封承的手扶上方向盘随意搭着,语气不容拒绝。

“真不用了,酒驾太危险了。六哥你也喊家里人来接你吧。”陆封承看起来还算清醒,但喝的也不算太少。

前座传来他低低的笑声。陆封承直接从车上下来转了一圈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你说的对,酒驾危险。”他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眼睛,“那麻烦你送我一下?我家没人能来接。”

陆封承又扯了谎,他要是想找个人来开车,随便一个电话都能做到。

但他不想。

谢晏晏还是摇头。

“六哥……这车我也不会开。”

“你今晚没喝吧。”

“没。”

“有驾照吗。”

“有。”

“不至于一脚油往路牙子上顶吧。”

“不至于。”

“那行了。小磕小碰无所谓,这车耐撞。”

“可……”

“慌什么,蹭了也有保险公司,不要你赔。”

谢晏晏最后还是坐到了驾驶座上。

她吸了口气又吐出去,弯腰调整座椅位置。这个间距对她来说有点太远了。

她的裙摆垂在真皮座椅上。整个车的内饰都是黑色的,衬得她比月色都洁白温柔。

陆封承的目光顺着他的小腿往上,倏然在她膝盖上瞧见了一抹红痕——

“怎么弄得?”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抚在她膝盖出的擦痕上了。

难怪之前在包厢里她的手一直交叉挡在那个位置。

不同于女性的粗砺指腹在膝盖处摩挲,谢晏晏忍不住颤栗,并着膝盖双腿迅速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陆封承的手也收回来了,神色依旧定定地,好似刚刚行事唐突的人不是他。

“怎么弄的。”他又问了一遍。

是那次膝盖在马路上挫伤的。

她这段时间都怎么活动过,想等着养好。

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倒是消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伤口也都落痂了。只剩这处是直接撞到路上的,蹭的比较狠,才刚刚长上。

晚上给他找胃药那会儿跑了几步估计是扯到了,新痂裂开了点,就又开始往外渗血。

“没什么。”

谢晏晏理了一下裙摆把膝盖挡住了。

“那天孙伟弄的?”

谢晏晏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细微的诧异。又想起这辆熟悉的车。

“六哥,你也看到了?”

陆封承没出声。

“张扬带我去了医院的。好的差不多啦。”

陆封承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她忽然笑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是张扬吗?

他胸口有点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又怕熏到她,急急塞了回去。

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小姑娘喜欢上张扬的理由。

所以他愈发气闷。张扬不应该是她的英雄。

车开出停车场那一刹那,回头恰好瞥见那一幕,并决定管她到底的人不是张扬。

是他。是他陆封承。

张扬只是阴差阳错。

所以如果是感动是以身相许是爱情。

是不是都应该是属于他。

你应该是我的。

陆封承心里有一股冲动,让他去坦白去毁灭去抢夺去占有。

可她还是张扬的女朋友。

强取豪夺的事情他可以信手捏来,只要他想。

可他的小姑娘是朵纯白的鸢尾花。

他怎么忍心让世俗的目光道德的枷锁压折了她的茎叶,让他内心疯狂生长的黑色欲望沾染她的花瓣。

所以他只是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打开手机输入地址设置好导航路线递给她。

他们不会长久。他也不会让他们长久。

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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