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田纳西的华尔兹（二）

丽晶的大门处冷风瑟瑟，我穿着不合时宜的装扮头晕目眩的立在寒风中等待出租，我的前面还有几个酒店的客人，他们时不时的向我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可能感觉我的形象和这里的奢华实在不怎么搭调，渐渐的目光就变了味，夹杂着一丝鄙夷和轻笑的调侃隐约从他们口中传了过来。

酒店的门侍也因此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打量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走过来，扬声跟我说稍等一会，小姐。

小姐？

醉意中我不禁抿紧了嘴唇。

在几十年前这个词是个敬语，可到了现在就全不是那个味了。尤其是我的装扮让人误会的时候，这个称谓就成了衣冠高贵的人们谈笑鄙视的对象。我略略侧过头去，避开了那些人愈发放大的语声，让晕眩代替羞辱，让身体变成百毒不侵的神器。这是袁舞式的防御，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一戳就破。

麻木中我兀自望着远处随风狂摆的景观树发怔，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小姐。。你是要等车回家吗？”

我偏头望去，一辆锃亮的名贵房车停在了离我很近的地方，玻璃已经放下，后座上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秀雅面容，深色的狐裘裹着湖水绿的晚装，浅浅的一个笑容，令我一下子想起了她是谁。

她就是明珠里哀婉的女子，也就是今晚的风云人物顾思远的女伴。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人，隐在光影的灰暗空间里，看不清楚面容。

我的酒意上头，带着一丝诧异椅着看了看四周，确定她是在对我说话，就更加觉得意外了。

我们有认识吗？

“上车吧，我们载你一程，小李，你去开车门。。”她浑不介意我的不礼貌举动，而是敲了敲司机的椅背

驾驶座的司机赶忙下车走到我这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股好闻的车载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恭敬的请我上车。

免费车？坐还是不坐？

转念一想，干嘛客气呢？我不知道打车回柯华宿舍需要多少钱，但是能省一点就一点。更何况，能在近处那几个瞪大眼睛瞅着我们的小人面前露一会脸，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

上车的时候我的身体晃了一下，额头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不大不小的一声，令人尴尬非常。我看到司机偏过脸去极力压抑嘴边的笑意，我的脸上不禁腾地一下就热了，握住拳头咳了两声，然后挪屁股坐好。

车内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有舒缓低沉的音乐从四周的内置环绕音箱里流出，空气中除了香水淡雅的气息以外，似乎还掺杂了别的，略微使我感觉不安的味道。

“我是秦璐。。秦始皇的秦，美玉的璐。。请问小姐贵姓？你住在那个小区？”

我再没有礼貌，也在清醒的间歇回身答话。

然一扭身，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坐在秦璐旁边的男人正是我刚才猜想的顾思远，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他放在膝上的手极自然地握着秦璐的纤白，对秦璐停车载我以及我们即将开始的对话毫不在意。

怔了几秒，我还是如实回答了问话。

“谢谢你，秦小姐。。我叫袁舞，是柯华的员工，就住在柯华的员工宿舍。嵩山路那里，金融街的背后。”

秦璐闻听不禁有些愕然。。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我的装束，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跟司机说道。

“小李。。嵩山路。”

她回望了假寐的顾思远一眼，然后由衷的夸奖起我来。“刚才宴会上你的舞跳得很好，袁小姐。还有你和柯总的情谊，也令我非常感动，今天跟思远来这儿能够认识你们真是不虚此行。”

我呵呵笑着说了声过奖。然后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夜晚的清城，灯火璀璨里犹如不夜的明珠，醉意醺然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叹息时光的流逝似水无痕，却始终无力争取瞬间的美好，我面无表情的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渐渐融成夜色里深重的一块。

临别时，有了一个小插曲。

车辆在转入嵩山路的街口时，我向司机请求停车，我想去路口的超市买点东西，从禽兽房东家里走得狼狈

，很多东西都落在那里。

司机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但是被酒后不正常思维的我忽略了，当我好死不死堪堪好转头告辞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副令我瞠目结舌的香艳画面。

清冷气质的秦璐正倚在顾思远的怀里，两人正在热烈的亲吻，四体纠缠难分难舍。

我尴尬的扭回头去，和司机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我等不及，还是和司机低低的交流了几声，拉开门晃着走了。

真想不到，清城赫赫有名的顾思远竟是个急色鬼。哎，一想到令我脸红心跳的画面，我就禁不住加快了脚步，他是什么，与我何干呢？无非就是我袁舞欠了他们一个人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