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账簿
萧驰野恶意地掠夺着沈泽川的唇舌,使得沈泽川脑中淆乱, 被吻到无法换气呼吸, 他那揪紧的手指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失去了力道。
因为喘不上息,沈泽川隐约有些头晕目眩。他在这光影灰暗的狭窄里, 陷进了萧驰野的捕,随着窒息感的加剧, 他仿佛在沉溺的水中越坠越深。萧驰野用双臂囚禁着他的挣扎, 把自己变成了他这一刻唯一的依靠。
余小再走动到床边, 鞋子就在两个人侧旁晃动。
外边突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晨Y说:“御史大人在这里还请御史随卑职来,书房搜查出的文书须得让御史大人亲自过目。”
余小再便夹着文书跟着往外走, 说:“镇抚大人在哪里”
晨Y不敢在屋内乱看,引着余小再出去,边合门边说:“镇抚大人先前在值庐喝茶, 这会儿应该正在往这里来。”
余:“大人不是早过来了吗”
晨Y说:“天寒地冻的, 喝杯茶暖了身子才有精神”
他们渐行渐远, 萧驰野才稍稍离开了沈泽川的唇。
沈泽川躺在下边恢复了喘X, 他已经快要失神的双眸低垂,喉间随着X口的起伏而吞咽着津Y, 唇上被亲得鲜红水润, 这一场亲吻险些要了他的命。
萧驰野也在喘X。
沈泽川的一只手探出了床底,他要出去,说:“你这”
萧驰野伸手抓紧了他探出去的手腕,用鼻尖抵着他, 再一次吻下去。
沈泽川上一回说萧驰野是“狼吞虎咽”,他显然记恨上了,这一回连吻都要“细嚼慢咽”地玩儿,把沈泽川断续的声音堵回去,搅化在口齿间,再吞到肚子里去。
余小再再见着沈泽川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他上前行了礼,大惊失Se,关切地问:“大人这是”
“烫着了。”沈泽川没表情地说道。
左右锦衣卫还在翻那浩如烟海的书籍,葛青青过来,对沈泽川摇摇头。
他们本就是来走个过场,沈泽川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对余:“此处已查得差不多了,不如你我先去办差大院回禀傅大人。”
余小再称是,又环顾一圈,说:“总督为着避嫌,还在外边坐着,临行前须得说一声。”
沈泽川默不作声地用舌尖抵了抵唇角,颔首算应了。
他们出去时,萧驰野果然还披着袯襫坐在湖边钓鱼,像是坐了一天,哪都没去过。
“天Se已晚,二位大人用了饭再走”萧驰野架着腿撑竿,也不知道钓起来鱼没。
余小再推辞道:“叨扰了一日,万不敢再耽搁时间,下一回,我做东,请两位大人吃杯酒。”
“吃酒好说。”萧驰野一晃竿,从水里拎出条银亮的小鲫鱼。他哈哈一笑,把鱼随手扔进鱼篓里,搁了鱼竿提着篓往过来走。他微俯身出了树林,把鱼篓抛给余:“今日我得了余大人的照顾,这J条鱼当作薄礼,专门谢你的。”
这会儿降了些雪雾,余小再还在垂头看鱼篓,没留意他们俩人。
沈泽川看着萧驰野,萧驰野用拇指不经意般地擦了擦右耳,沈泽川当即转开目光。
余小再受宠若惊,又说:“这怎么使得”
“怎么,”萧驰野拍了余,“难道都察院连这J条鱼也要当作贿赂”
余:“那也不是”
“日后常来。”萧驰野让开身形,“晨Y,送一送。”
余小再莫名得了谢,出了门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泽川都快要上马车了,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觉得这里被混球揉坏了,烫得人心烦。
傅林叶在禁军的办差大院,他跷足而坐,边上候着的是孟瑞。孟瑞见他茶吃了一盏又一盏,还不挪动PG,就知道他今日一定要扒出点东西才肯走。
孟瑞心里腻味,面上却不露分毫,好茶继续给他上,笑说:“禁军的账簿傅都御史大人看过了,各位户部老爷也算过了,还有什么要查的,大人尽管与卑职说。”
傅林叶老神在在地说:“账簿这东西,须得翻来覆去地仔细核对,保不准哪儿就漏了错了,急不得,再看看。”
魏怀兴说萧驰野近年来修葺大院、扩建校场的事情说不清楚,实际上在禁军账簿里非常清楚。傅林叶知道萧驰野不好查,但他必须得从清水里搅出点东西来,否则对着魏怀兴,他J不了差。况且以前李建恒护着禁军,对上萧驰野,大伙儿都情愿轻拿轻放,基本没事不参他,但此次李建恒显然是厌弃他了。依着风向,这会儿也该让萧驰野吃点苦头。
户部跟来的人把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堂子里掌了灯,个个聚精会神地钻究账簿,恨不能把每条账目都给算个七八百遍。
沈泽川到时,在廊下还看见了澹台虎。他没作声,乔天涯易了容扮成个锦衣卫跟在他后边一道进了门。
堂里的算珠拨动声不绝于耳,傅林叶搁了茶盏,起身迎沈泽川。
沈泽川与他行了礼,两人一同上座。
傅林叶说:“府院查得还顺利”
沈泽川说:“叫萧二耽搁了许多时间。”
傅林叶心想果然如此,嘴上关切地说:“他可动手了那混子,最是霸道,这一回辛苦镇抚大人了。”
沈泽川心想动手了,但跟你没G系。他也笑,说:“不打紧,为了皇上办差,这点苦头还吃得起。萧二原本不许我查院子,亏得余大人也在,好说歹说把人给劝住了。”
傅林叶似是要替他出气,恨道:“我们是受皇命办事,他萧二想拦就拦,既没将你我看在眼里,也没将皇上看在眼里。”
沈泽川看向堂内,说:“大人这里还没有查完么”
傅林叶说:“查完了,但总要多稽核J次。你也知道,账簿这东西,最容易造假。”
沈泽川听出他的意思,顿了P刻,说:“大人乃此次搜查的主官,我便对大人唯命是从。”
傅林叶笑而不应,与沈泽川吃了一会儿茶。待到子时三刻,新核完的账簿就呈到了跟前。
傅林叶翻了翻,忽然问孟瑞:“去年开春,宫里边敕建寺庙,工部把运输重任委托给了禁军。但后来那庙没建成,总督还堵在户部要过银子是不是”
孟瑞说:“不错,那银子一拖拖了好J个月,都是禁军的血汗钱,总督着急,亲自去要的。”
傅林叶合了账簿,冷笑着说:“当时国库开支还没有算清,司礼监也不敢随便批,总督是怎么要到银子的”
孟瑞说:“我们禁军没拿银子,当时是由户部主事王宪做主,把泉城进来的一批丝给了禁军,禁军折兑成银。这笔账在簿里也有记载,来去清楚。”
傅林叶忽然一拍桌面,震得那茶壶也跟着“哐当”一下,若非乔天涯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得倒沈泽川一腿茶水。沈泽川在座上含笑如故,等着听傅林叶的后文。
这笔账是开春的账,那会儿沈泽川还在昭罪寺里边待着呢,但他知道这笔账。这笔账最终能解决,实际上不是因为王宪,而是因为薛修卓。当时还是户部都给事中的薛修卓出面调和,用泉城丝给萧驰野结了账。
沈泽川手指轻叩着膝头,心道。
这笔账是个漏洞。
果不其然,傅林叶摆足了威风,质问孟瑞:“这账簿上写,当时一共拨给禁军六百六十丝,你们记的是下品泉丝,但阒都库档上记的可全是上品泉丝这一上一下一字之别,差的却是四千两银子本官问你,这四千多两银子去哪里了”
孟瑞反应极快,有条不紊地答道:“当时拨来的,确实是下品泉丝。东西由户部出调,调令手谕上都写的是下品泉丝。”
傅林叶一摔账簿,说:“那是当然了,王宪么,早跟你们串通一气,他在调令手谕上写着下品泉丝,可库档上所记明明拿出去的是上品泉丝。萧驰野给王宪许了什么好处能叫他做这样的假令”
孟瑞一惊,说:“空口无凭傅大人,仅”
“我看禁军就是个搓油水的篓子,萧驰野靠着你们发了家,这些年他混在东龙大街上醉生梦死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前有王宪狼狈为J,后有袁柳谄媚供桃,萧驰野背着皇上圣恩,G的都是中饱S囊的勾当”傅林叶狞笑着,“镇抚大人,瞧见没有这天字第一号红人,就是个天字第一号贪贼今夜你我再深查一番,这等烂账必定还有不少”
沈泽川看着傅林叶,看得傅林叶发憷,说:“此事与行刺案无关,不在我此番职责范围内,便全由大人做主。”
傅林叶本意是拉着沈泽川下水,见沈泽川不上套,便有些踟躇。可此事禀上去确实也算件大事,这份功劳他又不肯丢,当下心一横,拍案道:“再查今夜给本官把禁军历年账簿全部查个千百遍”
沈泽川忽而一笑,移开了目光,坐在椅上吃茶。他面上有笑,心却逐渐下沉。这笔账若非有薛修卓参与,他都未必会注意到,只怕萧驰野自个儿也已经忘了。
难道薛修卓从那时起便已经在提防禁军了吗
沈泽川沉默着,吹了吹茶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