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番外一(上)
赚钱给途途买萝卜 秦烈:“昨太晚, 趁今人齐全, 认识认识。”
“哦。”她漫不经心答。
秦烈最先介绍:“村长, 老赵。”
徐途眼光落到桌子旁,紧挨着她的位置坐着个中年人,灰帽子,白衬衣, 肩膀上挂了件长袖衫,一副正宗的本地人扮相。
村长疑惑的看徐途, 立即反应过来,点头哈腰的伸出手:“这位就是徐总的千金吧?”完用询问的眼神问秦烈, 秦烈未动, 他已往前探身,恨不得整个贴上去:“你好你好, 徐总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没有他,别修路, 连挖个坑的钱都凑不齐……听你要来, 我们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但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阿烈提, 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村长完看秦烈, 希望他能附和着两句好听的, 秦烈却闭口不语, 急的他直瞪眼。手举了半, 见她没有要握的意思, 只好尴尬的轻咳几声,收回来在裤腿上抹两把。
村长还想接着恭维几句,秦烈没给他机会,冲徐途继续:“阿夫。昨晚一起接的你。”
徐途视线跟着他手转了下,看见阿夫,他旁边还坐了几个年轻人,衣着朴素,肤色健康,跟秦烈相似,个个身材高大,体型结实。
他没仔细介绍:“许胖儿、常辉。”下巴指指另一侧:“他是伟哥。”
徐途微愣,强忍着没笑,双唇绷成一条线,“你好,伟、哥。”
秦烈皱了皱眉,目光警告,指着远处的矮瘦男人:“支教老师,赵越。”
赵越冲她点点头。他是典型南方人,性格腼腆,个头矮,戴无框近视镜,白衬衫的袖口一板一眼叠到手肘上。他是青苗社团的负责人,“青苗”是自主自发的民间团体,通过上招募,他每年都会带志愿者来洛坪待上一阵子。
前几也刚来,是这次时间长,要待半年。
徐途微微笑了下:“哦。”
“那位也是支教老师,波。”秦烈顿了顿,目光一转:“向珊,你见过。”
徐途反应慢半拍:“哦。”
全部介绍完,他眼睛睇向别处,就简单了句:“她是徐途。”
互相照了个面,就算认识。秦烈没再管她,坐下来,又和那几个年轻人谈事情去了。
徐途独自站了会儿,百无聊赖地拨弄几下后脑的短发,将目光投在不远处的水泥高台上。几个女孩子原本在玩耍,自打徐途进来就偷偷摸摸的打量她,这会儿目光撞上,有的吐舌头,有的缩肩憨笑,齐刷刷将视线移开了。
她觉得好笑,问秦烈:“那她们呢?”
秦烈几人正讨论修路细节,头都没抬,将她晾一边儿。
徐途悻悻,慢慢踱步过去:“不点儿,你们干什么呢?”
她们都停了动作,没人回答,目光不时瞟过来,清澈真,写满好奇,没有城里孩子的灵气,却个个真诚朴实。
徐途放松的笑笑。
“怎么没礼貌呢?”
后面一道声音,徐途回头,叫波的老师走过来,柔声对她们:“快点儿叫姐姐啊。”
几个孩子扭捏半,红着脸了声“姐姐好”。
徐途把口袋里的薄荷糖分给她们吃。
波:“昨回来的晚,怕你休息不好,所以没叫你。饿坏了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面前女孩儿和徐途个头相当,扎着马尾,露出光洁额头,长相不是最漂亮,但五官凑在一起,干净精致,怎么看怎么顺眼,总之让人很舒服。
徐途:“不饿。”
波笑笑,好像不知该怎么聊下去,拿手指揉了揉鼻头,“那,我去帮向珊姐做饭了。”
“你来这儿多久了?”
波刚要走,听见她话又转回来,笑着:“不到一年吧,本来也该走了,志愿者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就是没舍得这群孩子。”
她这话时,满面笑意的看着那几个姑娘,目光和善,眉眼间有一种不出的温柔。
徐途挺喜欢这女孩儿:“波姐,你是教什么的?”
波意外看向她,这称呼出人意料,看徐途打扮另类,原本以为不是一路人,却没料到,她要比想象中好相处。波:“我教数学语文,有时候也教教自然和音乐……你呢?”
她笑笑:“还不知道。”
两人站了会儿,徐途视线落在那几个孩子身上,她们很开心,为了一块薄荷糖笑笑闹闹。
“她们都是谁家的孩子?”
波哦了声,指指其中两个大的:“燕和秋双,她们住的太远了,每上学要翻两座大山,又都是女孩子。秦大哥不放心,就让她们住在这。”
“那个是袁萍萍,”波贴近了些,轻声:“她爸爸和刘芳芳的爸爸,被三年前碾道沟山体滑坡给埋了,成了孤儿,之后就一直在这儿了。但刘芳芳还有个爷爷,带着她一直住洛乞村,没有过来。”
“她叫秦梓悦,是秦大哥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吧?”
徐途摇摇头:“现在才知道。”
秦梓悦和同龄孩子比起来,显得略微瘦,皮肤蜡黄,蹲在那儿光看见一颗大脑袋,扎了两个羊角辫,朝她嘻嘻笑,长相也不知随了谁,机灵活泼,尤其漂亮。
徐途顿了顿:“那,秦烈和向珊……”
话刚问出口,那边忽然有人打断她,长桌旁的男人们站起来,色不早,敲定了最终方案,准备回去。
阿夫又叫:“波,过来。”
徐途看着,眼见波脸色变得绯红,抿了抿唇,撇下她低头跑过去,阿夫眼睛一直追着她,直到她跑到身前。
两人身高差距很大,阿夫目光低垂,眼中挂满柔色。
他们不知了些什么,阿夫塞给她一个纸包,又低语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谈话被中断,徐途要问的话最终没问出来。
那边饭菜端上桌,几个孩子欢喜地跑过去坐好。波招呼徐途一声,长桌旁围了满满一圈儿人。
山里没有什么好东西,炒了一盘土豆丝,一盘青菜,中间是白菜烩猪肉。零星几块猪肉几乎没人动,波分别夹给四个孩子。
徐途吃了几筷子青菜,土豆丝她没动,米饭还剩下大半碗,她放下筷。
秦梓悦坐她旁边,大眼睛从饭碗溜出来,偷偷瞧她。
徐途撑着下巴:“好吃么?”
心思被发现,秦梓悦吐吐舌:“好吃。”
她笑着逗她:“那你好好吃饭啊,老看我干什么?”饭桌上没人话,气氛沉闷,徐途轻轻点着桌面:“你吃过巧克力吗?”
“当然吃过,”秦梓悦抬起头,炫耀的:“巧克力特别甜,妈妈每次过来都给我带很多。”
秦烈筷子一顿,向这边看过来,终究一句话没,又埋下头去。
徐途:“一会儿去我屋里玩儿吗?我那儿有好多巧克力。”
秦梓悦眼一亮:“真的吗?”
“当然。”
姑娘笑起来,露出白莹莹的牙齿:“姐姐,你那个真好看。”
徐途顺她目光垂下头,她胸前带着机械熊的装饰链,是有一年窦以去法国给捎回来的。
她拎着链子:“你这个?”
“嗯。”
“喜欢送给你。”
姑娘没等答应,旁边向珊柔声阻止:“悦悦,好好吃饭,我教过你的,吃饭时候不能讲话。”
秦梓悦很听她的,就真的埋下头认真吃饭。
徐途嘴角笑容收回来,装饰链放回胸前,她起身:“各位慢用。”
“等会儿,”沉默一晚,秦烈难得开口:“你饭还没吃完。”
“不饿行不行。”她。
秦烈头没抬,夹一筷子菜放碗里:“昨晚的话我不第二遍。”
徐途挑挑眉:“那馒头呢,你还送不送?”
出奇地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她,向珊手中筷子攥紧,不由抿紧唇。
秦烈却像没听见,吃他的,睬都没睬她。
徐途翻个白眼,扭头,转身回去了。
她走后,饭桌上气氛更加沉闷,没人话,都埋头吃自己的饭。
向珊坐在秦烈对面,她有些心不在焉,反复瞟了他几次,见秦烈放下碗筷,连忙起身:“我给你盛饭吧。”
“不用,我吃饱了。”秦烈低着头,翻出烟盒卷烟。
向珊尴尬缩回手,硬生生坐下,碗中食物没了味道,口腔酸涩难当。
她不知怎样弥补一些错误,挽回他的心。
几年来,都需要借助志愿者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回到他身边,离开的时候又会想,再冷硬的心肠也总有融化的一,何况之前相伴的那些个年头不容抹去,即使她做错过,分开了,也有旧情。
时光是她最宝贵的筹码,一场豪赌,她压上了全部,就赌他对她的一点儿仁慈之心。
没有交流,向珊埋下头,默默将碗里的米粒吃干净。
桌上人陆续离开,剩下波和向珊收拾碗筷。
秦梓悦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巴里,着急和燕子秋双玩儿,敏捷地跳下长条凳。
“慢点儿。”秦烈一皱眉:“悦悦,你先过来。”
秦梓悦用手背抹抹嘴巴,乖乖走过去。
秦烈掐着她腋下一提,将她抱坐在膝盖上:“告诉你多少次不能跑?”他刮她鼻头:“怎么不长记性呢?”
姑娘缩脖笑。他拿手指蹭了蹭鼻梁,斟酌良久才道:“以后要叫向珊阿姨,不能叫妈妈。”
“为什么?”
“你清楚的,她根本就不是你妈。”
岁的孩子什么都懂,秦烈对她身世未曾隐瞒,自打懂事那起,她就知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梓悦睁着大眼,眼眶泛红:“不是就不能叫吗?”
“当然。”
“可你也不是我爸爸。”着,姑娘眼里泛起泪光:“我能叫你爸爸,为什么不能叫她妈妈?”
秦烈:“……”
她抽几下鼻子:“妈妈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儿?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不能像以前一样,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吗?”
秦烈哑口无言。几乎每年见到向珊,这些问题她都要重复问。他深知一个孩子对母爱的渴望和依赖,即使没有血缘,曾经共同生活三四年,这份感情早在孩子心理有了寄托。
他弓背坐着,视线跟进厨房,追着向珊看了会儿。曾经这身影他很熟悉。
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断断续续:“……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秦烈蓦地回神,帮她顺背:“好了,悦悦,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不哭……别激动。”
他耐心的劝着,秦梓悦深呼吸几次,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那她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她目光满含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