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西瓜台大厦办公室内。
总导演朱志明狠狠心咬咬牙，对着电话一口拍板：“那就两千五百万！”
手下的人长舒一口气，待他挂了电话，立刻问：“江流深答应来了？”
朱志明的心在滴血：“来来来，他手下的人太贼了，说得头头是道，一口一个‘我们深哥说了’，谁不知道他是给自己捞好处？人家江流深缺这两千多万？”
“想开点，好歹收视率有保障了，那咱们下一个请谁？”
桌上摊开了十几张多次筛选后留下的明星艺人照片，众人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不如请江小芙？有她这个综艺女王在咱们不愁没梗，粉丝基础也不错，而且跟江流深走得挺近，还能炒炒cp。”
“她有常驻综艺，估计没档期，况且这年头谁还炒男女cp啊？肯定得卖腐才能火啊，我看尤清不错，之前他和江流深一起演那什么古装电影，不是还上过年度最受欢迎cp榜吗？”
“哥，你一男的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我、我这不还是为了咱们台的收视率吗！事先调查了一下而已！”
“行了行了，尤清是还可以，那就先邀他试试。”朱志明琢磨了会儿，“两个演员……咱们一共三位男嘉宾，不能全是演员吧，剩下一个要么找歌手。”s1;
有人提议：“李珺怎么样？”
立马被驳回：“歌唱得是不错，但人气差太多，长得也一般。”
“他在纯歌手里已经算人气高的了，剩下的要么花瓶要么颜值更低，又要唱得好又，哪儿来这种人选？”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突然全体沉默了。
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某一张照片。
朱志明一瞅，差点吐血：“你们给我省着点预算行不行！”
龙行娱乐公司大厦内。
“综艺？”
“对。”龙静把合同摊开，“我已经答应导演了，这节目配置不错，黄金档播出，对你提升国民度很有帮助。”
夏希艾没有立刻接过来：“龙姐，那我的新歌什么时候录？”
“没事，一共就去半个月，新歌等回来再录，不会耽误你的。”
“可是，我觉得我不适合上综艺……”
他性格偏内敛，除了唱歌比较放得开之外，平时本就不太爱讲话，更别说抛梗接梗、活跃气氛了，公司也知道他不适合，以前从来没让他参加过这种综艺真人秀。
“偶像就是要全能。”龙静道，“希艾，你的人气还有很大上升空间，别这么快否定自己。”
夏希艾很想说我只想做歌手不想做偶像，但鉴于上次这么说之后被龙姐训了半天话，此刻只能勉强点点头，接过合同看起来。
这个《一路向西》节目组看起来预算相当充足，给他的酬劳是两千万，除去要上交给公司的那百分之三十，他出去旅游十来天就能赚一千四百万。
比唱歌来钱快多了。
可龙静仍一脸嫌弃：“朱志明那抠门精原本开价一千五百万，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我直接就说没两千万不干，也不看看多少人想抢你的综艺首秀。”
夏希艾只听进了两三分，漫不经心地问：“其他嘉宾有谁？”
“让我想想，一共六位嘉宾，三男三女，你、尤清，你俩一起正好有个照应。还有苏芷，周雨萱，陶小桃……唔，还有一个你可能不太待见。”
“谁？”
“你之前泼了人家一身可乐的那个。”
夏希艾翻合同的手一顿：“……你知道了？”
龙静笑了笑，笑意却没进眼底：“要不是我及时压住，外加江流深没计较，你以为那次晚宴你当众泼完人家之后能平平安安到现在？”
夏希艾垂眸沉默了一会儿。
“我错了，龙姐，对不起。”
龙静微颔首，精致的妆容下透出疲色：“你年纪小，刚入行，对这圈子很多人的背景不了解也正常。总之，江流深这人，咱们赵董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更别说你了，所以这回我让你去参加这节目，一方面是为公司，一方面也是为了你着想，趁这机会跟人家道个歉，处好关系，听到没？”
谁曾想，当他真的去了大城市，竟会如此厌恶那里的一切。
“嗯，听到了。”
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外头所有光线，房间内也没开灯，昏暗寂静的空间将他层层包裹，密不透风。
他才不吃这套。
“希艾，入了这行，做事就别像以前那样冲动不顾后果了，你已经不是那个浪迹街头的穷小子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知道吗？但凡你做错一点事，都有可能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我虽然欣赏你，但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一手发展起来的公司，明白了吗？”s1;
“叮叮！”
可一想到几天后就要再度面对江流深那老流氓，他心情登时又差了。
“这才听话。”龙静站起身，十厘米的细高跟将她的威压直线抬升。
夏希艾抿抿唇：“明白了。”
他的座位靠窗，当同学们朗读着语文书上拗口的古诗时，他总在观察天边那朵云像什么形状，想象着大城市里的云会不会更千姿百态。
夏希艾拿过手机一看，是他那活力无限的助理发来的行程确认。许彤做事倒不像她外表那般大大咧咧，仔细贴心得很，什么都替他面面俱到地安排好了，发来行程表也不过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他以前并不喜欢这种黑暗的环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呢……
于是寂静如墨的黑暗便成了他最安心的环境。
外面的玄关处还放着他昨晚从机场拖回来的行李箱，可他实在没什么心思收拾，反正每次也就那些东西，到最后一刻再整理也来得及。
他粗略地数了数之后几天的行程，到下周三前，也就五六个小活动，还好还好，不算太累。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破坏了这份短暂的静谧。
尽管龙姐说了要客气点儿道个歉，但他没打算乖乖听话。又不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道歉？就凭对方背景强腕儿大？
在他爷爷家，那个风景秀丽淳朴的村子里，天空似乎永远是蓝澄澄的，他伴着鸡鸣起床的时候或许还有点黑，不过等他走到镇上的小学时，天往往已经大亮了。
厌恶被幢幢耸立的高楼割裂的铅灰色天空，厌恶尖锐刺耳的鸣笛与争吵声，厌恶被困于冰冷的钢铁之城却无法逃脱的自己。
只有当所有光线暗下来，看不到那些人伪善的面孔，所有声音静下来，听不见那些人冷漠的嘲讽时，他才会获得心灵上的片刻解脱。
龙静满意道：“那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下周三飞北京集合。”
夏希艾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躺倒在大床上。
明明在电视上出演时那么风度翩翩，即使演穷凶极恶的反派角色也魅力非凡的一个人，怎么现实中却如此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