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绽放的礼花
“这个别墅,”叶昭焦急地问道,“附近是不是有花圃之类的地方?”
“那边——”李管家指着湖的方向说道,“就在我们来的方向,有一小块花圃,是属于这个别墅的。已故的夫人喜欢花,所以——”
“没时间解释了,”叶昭喊道,“那里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园丁小屋之类的建筑?”
“有。”
“阿静就在那里!”叶昭喊道,接着,他独自冲下楼去。
“阿静在哪?”宇文凯先生站了起来,“阿静在哪?”
“叶昭说,在花圃的园丁小屋。”我说。
“快去救她——”
魔神目光之所及
花团锦簇之所在
索命之一刻光阴
绽放之绚烂礼花
我明白了。
朝着门上画着的眼睛目光的方向望去,在花团锦簇的花圃——这就是阿静所在的地点的解释。可是——
索命之一刻光阴
一刻光阴是十五分钟吧,会不会有可能不是十五分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句话——想必应该是阿静生命的倒计时吧——
要在一刻钟之内,救出阿静——
应该是从电话挂断的那一刻算起吧,真是——索命的一刻钟啊——
可是,所谓绽放的礼花又是什么东西。
总不会是——
一阵慌乱。
人影在冰冷幽暗的空间中移动着,周围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些嘶哑而不清晰的呼喊声。拼命地朝楼下跑着,无法自如地控制身体的重心,于是好几次撞到栏杆上,与其说是自己步伐不稳,感觉更像是房子本身在左摇右晃。
但是追不上叶昭啊,他已经跟刘美铃警官上了一辆车,飞速朝南驶去。
追不上他——
他们两人一定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人——
他和刘警官能顺利地把人救出来吗?时间紧迫,况且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花圃、木屋、被囚禁的阿静……阿静现在处于之中什么样的状态呢?也像她姐姐一样半死不活吗?又或者,会不会埋伏着类似的机关,一旦有人搭救,便会——
不——虽然这样说有些惭愧,可是事实上,在我心里,救不出阿静并不是最坏的情况。而且我想,我旁边的孔大小姐现在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吧。最坏的情况是——
救人的人和被救的人一起牺牲——
因为我想到,那所谓绽放的礼花,难道不可能是——
炸弹吗——
*
“你是说,炸弹吗——”刘美铃惊讶地望着叶昭的脸,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没错,”叶昭阴沉着脸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索命的一刻光阴应该是从对方挂断电话算起的一刻钟。时间这么紧迫,是否说明了阿静在一刻钟后就会死呢?是什么东西能这么精准地预测一个人的死期?结合后面绽放的礼花来看,似乎答案应该就是——某种装有定时装置的炸弹吧。”
“这么说——对手相当不简单呢,有定时炸弹!那是什么人!”
“也未必就是真的定时炸弹,说不定是比较精通这方面技术的人自制的,暂时不能肯定。如果这样的话更不妙,因为做工不精良的话,时间可能不准——”
“准的话,就是十五分钟时间。”
“如果这个奇怪的家伙用了古代的刻度的话就更不妙了,因为古代一刻钟只有14分24秒,整整少了半分钟也不止。”
“为什么要用古制?”
“我觉得这家伙喜欢用这类古代的字眼,说不定而已——如果是按十五分钟算——”叶昭看了一眼手机,“还剩三分钟。”
“你知道的蛮多嘛!”
“还好。”
“相当冷静,简直不像个才上高一的学生啊。”
“我就这个样子——天生的吧。”
“跟我一样,我天生不像正常的女孩子呢,他们都说我——遗传。”刘美铃苦笑着说。
“这么紧要的关头,说起无关的话题来了。”
“着急也不能提前赶到,况且咱们俩现在可是生死搭档了!”
话音未落,刘美铃踩下刹车,刚才还在飞驰的警车的轮胎于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车子不偏不倚停在了一座小屋的门口。
车子刚刚停稳,两个人就分别从两侧车门跳下车来,面对着雪夜里那一座孤零零的园丁小木屋。晶莹的雪从容而悠扬地下着——在如此静谧的冬夜中却发生着如此残酷而紧迫的事件,木屋四周的土地完全被白雪覆盖了,没有任何人接近或离开所留下的痕迹。
木屋中没有灯光。
门没有上锁——
两个人走进小屋,里面还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工具室,另一间——是卧室吧。
叶昭率先打开手电,光线照在那两扇门上,工具室和卧室都上了锁——是普通的老式的挂锁,上面有一层红色的铁锈,看上去年代久远,但是显然是近期使用过的,因为上面并没有明显的灰尘。
“门上了锁——”叶昭说,“我们没有钥匙。”
“要强行破门吗——”
要小心——
不能让刚才的悲剧重演——
“应该没有机关!”叶昭坚定地说,“因为这次的四句谜语中没有提到,我觉得绑匪的提示应该可以相信。”
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吧——
刘美铃的目光仿佛这样说,她谨慎地走向木屋的门,掏出手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
砰砰几声枪响,挂锁被破坏了,轻轻一拉,门开了,没有机关。
松了一口气——
室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空气很冷,和别墅一样,并没有供暖,不过,或许是因为不像别墅里那间屋子一样开着气窗的缘故吧,气温似乎明显要高一些。
嘀嗒、嘀嗒——
钟表的声音。
叶昭用手电快速地扫射了一下屋子——
没有钟表一类的物件,果然是定时炸弹的声音吗?
地上散落着一些看上去原本就属于这间屋子的杂物,黑色的窗帘拉着,靠墙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面躺着一个粉色的身影。
“阿静!”叶昭轻轻叫出声来。
一个一袭粉衣的女孩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不知是生是死,是醒着还是昏迷。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想必这就是阿静本人了。她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睛和嘴巴都被黑色的布条盖住了。同时,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细麻绳结实的捆住,其中双手还背在身后——很庆幸她没有用更多的绳子被绑在床上,否则——
叶昭把手电筒递给身后的刘美铃,快步冲到卧室的另一端,从床上抱起不省人事的阿静——
嘀嗒、嘀嗒——
光线扫过的地方,有两样引人注目的东西——
一个漂亮的银色打火机,上面还有一个汉字——是“雪”么?——
一部漂亮的粉色手机,叶昭不会记错,他亲眼看见过阿静使用它——
嘀嗒、嘀嗒——
索命般的倒计时声音来自一个暗灰色的箱子,这个箱子看上去很新,明显跟卧室里其他老旧的物件放在一起显得很不和谐。
手电的光束照在上面——
箱子的前端,冲着叶昭他们的方向,有一块玻璃,里面闪烁着红光,那是——
倒计时的数字。
叶昭看到它了。
“真不幸,”叶昭说,“果然是古制。”
索命之一刻光阴——
还剩三秒。
刘美铃拿着手电站在卧室的门口。
叶昭抱着阿静站在床边。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多么漫长的三秒。
*
我们看见了。
看见那孤零零的小木屋。
黑暗的夜。
洁白的雪。
周遭只有这两种颜色。
一辆警车停在门前。
门开着,两行脚印径直走进去,还未曾出来。
突然,从那扇门的阴影中,跳出一个影子——
一个女人的身影,那是——刘美铃!
她的身后,漆黑的木屋突然亮了起来,明亮的白光,喷薄的气浪,破碎的木片,飞溅的瓦砾,以及随之而来的滚滚浓烟和赤红的火焰——升腾而起的火龙,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礼花——
爆破声——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有人在大声呼喊,我听不清是什么——
那是木屋的门吗——
两个人进去了,是刘美铃和叶昭,算上之前就被囚禁的被害人,那么一共有三个人在木屋中。那么爆炸之后——
只有刘美铃一个人跳出来,那么叶昭呢——
还有阿静呢——
阿静和叶昭——
侦探和委托人——
太可怕了!
我们不顾一切冲向燃放的礼花——现在已只是残骸——
“叶昭!——”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身后似乎有人摔倒了,我没有回头,但我觉得那个人似乎是孔玥琳——
我们冲向倒伏在警车前面的刘警官——
“铃姐!”石林海叫着,“你没事吧?”
我们看到女警用前臂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来——
“那两个孩子——”她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手指指向木屋的方向。
“叶昭和阿静!”我说。
“后面!——”她说。
后面——
此刻木屋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堆,耀眼的火舌肆意燃烧着,这是火焰炫目的舞蹈——
“阿静!”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是——
木屋的后方,有两个人形的影子——
“阿静!”叶昭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了多处。他焦急地椅着怀中的女孩——女孩之前似乎被用一层被单裹住了,她面色惨白,似乎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醒醒!”叶昭一边说,一边慌乱地解着女孩身上的绳子——
他们都还算平安无恙吧——
我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
阿静究竟是死了,还是还活着呢——
宇文凯的两个女儿——
一个在冰湖中淹死——
一个在烈火中烧死——
绑匪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吧——
“最好先远离这里!”石林海说,“这里现在还很危险!”
于是,后面跟上来的救护人员赶来抬起了昏迷的阿静,也扶起了叶昭。
我们撤离的时候,我朝叶昭和阿静刚才所在的位置看去——
一地的碎玻璃——看起来,在定时炸弹倒计时的最后关头,叶昭选择了抱起阿静撞碎窗子逃生吗——叶昭一定受了很多伤——
“叶昭!”我追上他,轻拍了他的肩膀,“你没事吧?你——”
他低声叫了一声,其实我拍得相当轻,而且,我了解叶昭,如果是一般的疼痛,他绝对不会——
“没事——”他没有正视我。
“别开玩笑了,你——”
我走进他,才发现,他的额头正不断流下一条血痕——
“医生!——”我叫道,“有人受伤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昭说,“不过是皮外伤——”
“别胡说八道了!你不要命啊!”我赶忙强拉着叶昭把他带到救护车前面。
这时,我看见了静静躺在担架上的阿静——
她还活着!她正用她那双眼睛看着我们的方向!
“阿昭——”阿静缓缓张开嘴,失去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刚才——是——是你吗——”
“是我!”叶昭也勉强露出了笑容,他脸上还挂着那条吓人的血迹,“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
阿静话音未落,那辆救护车便关上门开走了,之后便有医护人员过来给叶昭包扎以及检查身体。
阿静没事,叶昭看上去应该也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了,真是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啊——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后方有什么东西,于是回过头去,发现孔玥琳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雪地里,衣服似乎弄脏了,大概刚才果然摔倒了吧。
我回过头,刚想跟她说话,却发现她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不远处正在处理伤口的叶昭。同时,我似乎还听见她的喃喃自语:
“果然灵验了……还是……我的错?……”
这又是——
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