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曲凉想,没有道理这样巧的。
他们的缘分早在四年前就用完了,她很感激,很满足,并且一直当做珍贵的记忆放在心里,她从来没有奢求过能有以后。她是爱他,是很想他,可是她不可以再去干扰他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没必要牵连别人。以前就听继母的朋友说自己,这个女孩子真是可怜,就是名字取得不好:曲凉,曲凉,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可是她从没想过改掉这个名字,因为这是妈妈留下唯一的东西。
上午是解剖实验课,曲凉从衣柜里拿出白大褂套在衣服外面,又找出口罩放在口袋里。两年里,已经有很多人习惯了福尔马林的呛鼻,可是曲凉永远受不了那味儿。她一进解剖室,就鼻涕眼泪哗啦啦的乱流,最惨的其实还是老师,他们才是离尸体最近的。
刚开始来医学院听学姐们讲笑话,说她们老师一边上解剖课一边流眼泪,她们就说:“老师啊,您别哭了,人家躺在这还没哭呢,您哭什么呀?”那时候曲凉还不太明白,学姐解释都懒得解释,眨着眼睛说,等你们去上了实验课就知道了。
果然,第一次试验课,全班哭的哭吐的吐晕的晕,一片繁忙。哭的是被泡尸体的福尔马林熏得,吐的不仅是女生,男生也照吐不误,男女都一样。晕的更好办,直接拖去隔壁的空教室一掐人中,保管醒,再回来继续上课。
解剖课上也闹过很多笑话,装尸体的箱子因为是装了滑轮推盖的,所以很容易开。一次一个男生趴在最后面的箱子上睡着了,不小心把盖子推开了。那福尔马林的味道不仅把自己熏了个半死,把全班人都熏得泪流满面,还好这位哥们睡的不死,及时清醒的把盖子盖了回去。
那段时间,不仅是曲凉她们寝室,整个一届的新生经过军训和解剖课的洗礼,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减肥成功率。曲凉寝室里没一个人叫着要减肥了,只盼望自己能吃得下东西。后来渐渐地大家也习惯了,到期末的时候,一边看着解剖图,一边猛扒饭,一点事儿也没有。
曲凉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显得有些憔悴,昨天晚上她又看了一宿书,她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张婉说:“你好了没?”
三个女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曲凉最后理了理及肩的短发,说:“来了。”
今天的实验动物是兔子,学校的兔子都不知道走哪儿买来的,又肥又大。刘杏对兔子有着特别的爱好,每次曲凉她们组都是派她去选兔子,她又偏爱选肥的惊人的。这不,她刚把兔子抱来,张婉就说:“这灰不溜秋的一坨走哪儿看叫做兔子?”
凌梦接着说:“我说刘杏,我们又不是来聚餐的,你整这么大一只!上次那只就够肥的了,我打麻药一针下去都穿不透皮!”
刘杏反击道:“有那么夸张吗?我看它长得挺好的啊。”
于是三个女孩一边手忙脚乱的抓着兔子打麻药,一边七嘴八舌的吵着。曲凉在一边看着直笑,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手套和准备好的刀子。
这三人每次弄到最后她都是收拾残局的那个,也难怪她的操作技能最好。
昨晚她们都没有再问什么,可是曲凉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寝室里的四个人,只有凌梦有男朋友。遗憾的是,她的男朋友已经从这里毕业,现在在附属医院上班。
“哎……有男朋友,还是一天要跟着你们几个混,还不如没有呢。”凌梦总是这样说,说完了就会被刘杏,张婉一顿乱掐,曲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来到这个寝室,她很幸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为什么职务啊,名额啊,奖学金之类的争得头破血流。她能这样心无旁骛的思念一个人,已经很是幸福。
解剖课只要实验做完了就可以走,曲凉这组又是第一个做完,获得了老师的允许,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回了寝室,立马拿好衣服去澡房。学医的多多少少有些洁癖,她们班就有一洁癖狂,每次洗手都带块香皂,旁若无人的先把水龙头洗干净,再扭开水龙头洗手。
像她们四个每次做完实验一定要马上洗澡换衣服,不然全身都觉得不舒服。曲凉把里里外外的衣服全洗完了,换上干净的衣服赶紧出门,想赶在图书馆关门前把书还了,然后再借两本系统解剖的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