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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听见整个大班里的人都沸腾了,向她投来的目光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却倍感无力,她可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症状学的教授对她很是满意,满脸笑容的叫她坐下,然后把她大大夸赞了一番。今后的每一次新课程,她都会被好奇的教授讲师们当做实验品,看她对答如流似乎变成这些老师们的乐趣。曲凉经常无奈地想,自己和解剖室里的兔子,老鼠其实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现在的这番情况,曲凉苦笑了一下。风大侠眯着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曲凉。曲凉突然有些心虚,也不知这手到底该放下还是继续举着。突然教室里有另一个人举起了手,风大侠看着她点了点头,曲凉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放下。

她听见李丹丹说:“肺癌的病因有吸烟,职业致癌因子,空气污染,电离辐射,饮食与营养,其他有例如结核,某些癌基因的活化及抑癌基因的失活密切相关。”

风大侠满意了,于是示意她坐下,曲凉即使不抬头也感受得到李丹丹挑衅般的目光。

刘杏靠过来,在她耳边说:“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好像回答对了一个问题,她就能踩到你头上去一样。”

曲凉其实并不在意,也不想和谁起什么冲突。人活在复杂的社会里,本来就不可能要求人人都喜欢你,有那些喜欢你的,就一定有讨厌你的。

李丹丹老早就这样了,大一的时候竞选班干,曲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埋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班导没有预兆的就直接提议让成绩最好的曲凉担任学习委员,她看见事先就准备好竞选学习委员演讲稿的李丹丹一脸惨白,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恨。曲凉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这个仇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下了。

后面的几个问题依旧是曲凉的自由发挥时间,风大侠似乎跃跃欲试想要把关于肺癌的课时交给曲凉来讲。曲凉可不敢接受他的好意,匆匆把解剖图画完就溜回了座位,留下站在讲台旁一脸失望的风大侠。

下课的时候,曲凉几乎是逃也似地第一个离开教室,尽管她不想表现的那样明显,可是还是被风大侠抢先一步挡在面前。风大侠笑眯眯,曲凉只恨自己没有长四条腿,跑得这么慢。风大侠说:“曲凉啊……最近不是很忙吧?我看了你们班的课表,好像课不是很多啊。”

曲凉的脑子正在自动搜索着拒绝他的理由,班导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她了,风大侠有意让她加入他的一项关于间质性肺癌的课题。可是曲凉一心想做的是关于胃癌的课题,因为胃癌就是夺去妈妈生命的元凶。当初就是因为这里顶尖的胃癌医学才来的,可是她忘记了,既然是最顶尖的,也就是最热门的。

胃癌领域最顶尖的伍教授并不是他们的任课教师,人家只带博士生,而且常年在国内外参加各种学术研讨会,她至今也才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新生入学仪式上,第二次还是在大一下学期的一次讲座上,不过这一次她有幸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和他握了握手,问了一些小问题。

于是,她只好自力更生,在图书馆和学校的数据库里努力寻找这些资料。可有时,她却怕看那些书。曲凉总是害怕着,若是找到了一些,哪怕是一丝一毫妈妈可以不用这么早离开的理由,她自己会不会崩溃。

曲凉回过神来,发现风大侠还等着她的回答,差点急出一身的汗,可又一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而且她该怎样拒绝她的老师又不会伤害师生情谊呢?

还没等她说话,风大侠却犹自说了下去:“本来我是想要你参加我的课题的,可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助手,我找了很久,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啊?曲凉有些头痛,这样拒绝的话,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她只好问:“教授,那位老师是做什么研究的?”

风大侠看她松了口,很是高兴的说:“他这两年可算是风生水起啊!在美国的心理学界吃香得很,拿奖都拿到了手软,这次被我们学校重金请来,就是为了提高一下心理学的学科建设与声望。”

什么?心理学?曲凉想,您没搞错吧?她学的东西除了《医学心理学》这门课是讲如何处理医患关系的心理课程,其他跟心理学可一点边也挨不上啊!

风大侠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又紧接着说:“不懂心理学没关系,他说了临床功底要硬,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曲凉觉得很好笑,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去给心理学的教授做助手?而且他们学校又不是没有心理学专业,她要是去做了他的助手,不是等于告诉人家他们医科大的心理学无人了吗!

风大侠又笑眯眯的说:“我待会还有台手术要做,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于是转身下楼,留下曲凉一个人无语望青天。

回到寝室里,曲凉一头栽进被窝。坐在下面的张婉说:“这家伙!懒得可以。”

凌梦正在看《绯闻女孩》,眉飞色舞的和刘杏讨论着,看见曲凉躺在床上随口问了句:“你吃了没?”

曲凉发着呆,答:“没。”

于是立刻遭到了刘杏的抱枕袭击,刘杏瞪着那对杏眼说:“瘦成这样了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吃!”

曲凉捂着头,她这不是吃不下嘛!她还在想着刚才那件事,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可是她得好好想一下推辞的理由。

回想起苏忘川也是学心理的,彼时他才20岁,正是大学的第五年。

他那时正在准备着毕业论文,曲凉却还在读高一,她翻着他的专业书籍,如同看天书一般,不一会儿就丢开来。苏忘川宠溺的捏着她的脸蛋,说:“怎么?不是你吵着要看吗?怎么又丢了?”

现在想起来也真是好笑,她那时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和心理学扯上关系。

正回忆着,寝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芋头那张因极度兴奋而扭曲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芋头显然很兴奋,她的嗓门轻易盖过了《绯闻女孩》里的布莱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曲凉这个角度,看刘杏的表情看得最清楚,如果芋头说不出什么新鲜事来,她相信刘杏马上会把她打包扔出去,并在寝室门上贴上上次那张字条:陈玉与狗不得入内。芋头的本名就叫陈玉。

芋头这次很自信,无畏刘杏杀人的目光说:“知道吗?我们学校新来了一位教授。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位教授是一位年轻有为又多金,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秒杀黎明气死林志颖的超级大帅哥。”

曲凉默默的计算多少肺活量才能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只见芋头只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重点哦!姑娘们!重点是他只有26岁,26岁哦!不是36,不是46,是26岁哦!至今未婚啊!快来抢购吧,先购先得哦!”

被称为姑娘们的四个人满脸黑线,还是刘杏最先开口:“他还出来卖啊是怎么的,你活这么大了还不会措词啊,我真怀疑你小学是不是走后门毕业的!”

临床本科专业一共12个班,1,2,3班的班导是同一个人,韩老师三十多岁,不知哪来的习惯喜欢喊女生“姑娘们”,特别像勾栏院里带着一群姑娘们的老鸨,可她自己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当。

凌梦关心的就不是这个问题了,她一刀见血直奔主题,问:“教什么的?我们有他的课吗?”

芋头这回愣了,一拍头道:“他是心理系的。”

“心理系跟我们隔了三栋教学楼呢!谁就为看一个男人跑那么远去发神经啊!”

曲凉想,这么年轻的教授啊,又想起来,他是不是就是风教授提到的那位。

芋头又想起什么来,说道:“名字也很好听,好像叫什么……对了!苏忘川!”

曲凉只觉得心里仿佛破了个洞,空落落的,那股悲伤一直一直往下坠。该不会真的是他吧,算算他今年确实是26岁了,也去了美国留学,不会巧到这样残忍的地步吧。

凌梦疑惑的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然后寝室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曲凉,曲凉觉得脸上一片湿,于是抬手去抚,触手皆是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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