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钮祜禄嘎珞（天鹅）
舒舒觉罗氏表情沉痛，老太太一走，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道：“谁不知那宫里是人吃人地方！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还要让嘎珞填进去吗？！”
“夫人慎言！”一旁董嬷嬷急忙劝阻道，“这话不能说！”
温皙这才突然想到，孝昭皇后妹妹可不就是温僖贵妃吗？一想到马上就要参加选秀，然后去跟一群女人争一个公用黄瓜，温皙就觉得反胃得很！老太太也是一门心思地要把她往宫里送，额娘舒舒觉罗氏倒是真心为这个女儿打算，但是上有婆婆，她有心为女儿谋划，怕也无济于事。
为了培养温皙，从孝昭皇后故去之后，老太太就从请了宫里出来嬷嬷教导温皙宫中礼仪，使温皙一姿一态都必须有大家风范。从孝昭皇后没了那一天开始，钮祜禄氏荣耀就被寄托了嘎珞身上。
“额娘，阿玛呢？”温皙转移话题道，醒来这么久，居然没见到她那便宜爹？
舒舒觉罗氏不由地怒从中来，“他哪儿还记得我们娘俩，早被狐狸精给勾走了魂儿！嫡亲女儿烧得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他到好，一有空就只知道往西苑里钻！也不怕旁人说他宠妾灭妻！”
“额娘严重了。”温皙只得安慰道，记忆中她便宜阿玛遏必隆确不是什么好货色，姨娘小妾一大堆，还偏爱小脚女子，钮祜禄氏二房哥儿全都是庶出。遏必隆可能认定了舒舒觉罗氏生不出儿子，所以就纳了一群小妾来努力了，虽然生了不少儿子，但活下来却连一半都不到。
舒舒觉罗氏一脸讽刺笑容：“男人是个是么东西，我算是看清了。嘎珞可千万要记住了，男人是天底下靠不住东西！”舒舒觉罗氏想法这个以夫为天时代还真少见。
“夫人，二格格来看望三格格了。”嘎珞贴身丫鬟松儿来通报道。嘎珞作为钮祜禄氏家嫡出小姐，贴身大丫鬟名额就有五人，因年前菊儿、兰儿先后配了人，现下还剩下松竹梅三人。松儿就是一直给温皙守夜，看见温皙醒来，惊喜之下大呼大叫丫头。
舒舒觉罗氏眉眼一斜，自语道：“她来干什么？”
二格格伊尔木，汉语是云雀意思，后院里是个没存感人，她生母是个上不了台面婢女，生下她就难产死了。当时舒舒觉罗氏正怀着嘎珞，伊尔木无人抚养，是被乳嬷嬷带大，平日里是个极为低声下气人。温皙记忆里对伊尔木印象也很少，一个是骄傲小孔雀，一个卑微小云雀，两个根本不存共同话题。
伊尔木穿着一身丁香色绣着白牡丹衣裳，十六岁伊尔木已然玉立娉婷，不同于满人家姑奶奶英姿飒爽，浑身透着江南山水美人柔婉。眉眼细细柔柔，带着几分妩媚之态，一张美人瓜子脸十分精致。舒舒觉罗氏并不喜欢伊尔木，因为她觉得伊尔木脸像极了当初爬上遏必隆床小贱人。
但是温皙突然觉得这个伊尔木和她记忆中伊尔木不同，眼睛里少了几分卑微怯懦，反而按捺不住地逸出了几分傲气。
伊尔木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亲热地柔声道：“额娘，三妹妹大好了吗？我方才见玛嬷正忙着命人给三妹妹准备选秀时候衣裳，便想着三妹妹定然是无大碍了。”
一提到选秀，舒舒觉罗氏就没了好气儿，高傲地道：“嘎珞是尊贵天鹅，有天地庇佑，自然能逢凶化吉。”
伊尔木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不甘，伊尔木是云雀意思，嫡出格格嘎鲁玳是凤凰、嘎珞是天鹅，她却只是一只卑微小云雀！
舒舒觉罗氏性格有些粗枝大叶，也没瞧出庶女反常，不耐烦地一甩帕子，道：“放心吧，还怕少了你那份？”虽然是个卑微庶女，但总是要选秀，选过了也好，早早嫁出去，生得眼前晃来晃去地烦人！舒舒觉罗氏不待见那些个庶子庶女了！
伊尔木突然跪舒舒觉罗氏脚下，仰头量露出诚恳脸，道：“伊尔木得额娘多年照拂，一直感激不！女儿知道额娘并不想三妹妹入宫，伊尔木愿意替妹妹去。”
舒舒觉罗氏听了顿时气结，一个庶出野丫头也配？！恨不得当场甩她两个耳光子！伊尔木平日里不是装模作样得挺像安分吗？选秀将近，就按捺不住了？！但是她忍住了不发作，若这么有野心人入了宫，凭借着钮祜禄氏姓氏万一得了宠，岂不是要爬到她头上撒野？脸上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可惜啊，老太太决定事儿，谁也别想违逆。你心意很好，我记住了。”
伊尔木急忙言辞恳切地道：“额娘是孝昭皇后生母，太皇太后亲封一品诰命夫人，额娘大可亲自进宫去求太皇太后。”
蠢货！这蠢货居然以为她也是蠢货吗？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拿她当枪使？！跟她娘一样，真是不要脸小贱人！
舒舒觉罗氏正欲发作，床榻上温皙突然开口道：“额娘，二姐姐说也有道理。”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笑容。
舒舒觉罗氏一愣，看了一眼伊尔木姣好容颜，牙根愈发恨得痒痒，压下心中怒火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好生考虑几日。”
打发走了伊尔木，舒舒觉罗氏这才疑惑地问道：“嘎珞，你···”
松儿、竹儿扶着温皙下了床，和额娘一起坐紫檀木万福如意炕案上，温皙从剔红仙鹤呈祥捧盒中捏了一枚干果吃，“额娘真觉得女儿能够免选吗？”
“这···”如果有老太太面子，太皇太后或许会允了，舒舒觉罗氏随即叹了口气，“钮钴禄氏不许，你玛嬷和阿玛不许，宫里就不用说了。伊尔木这个小贱人，素日里装得倒是一副安分样儿！许是听说前些日子，老太太打算选秀之后把它指给瓜尔佳氏庶出三公子，才按捺不住了！区区一个婢生女，竟然这般不识抬举！还妄想着为妃为嫔呢！”
选秀时八旗女子必需经历，只有皇家挑剩下才允许婚配，这是本朝祖制。三年一度选秀，满蒙汉八旗五品以上宦官人家十三岁到十七岁姑娘都要参选，除了充实后、宫，多是婚配与宗室亲贵，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全这选秀上。
温皙不是蠢货，不会以为装病什么就能逃过选秀。而且她是一等公遏必隆嫡女、孝昭皇后亲妹妹，想要落选怕都是不可能。既然注定要进宫，不如早些筹谋。
温皙徐徐饮了一杯奶茶，道：“马上就是佟贵妃生辰了，额娘不妨带着二姐姐去。二姐姐不是想要替我进宫吗，额娘不妨把这个想法跟太皇太后提一提。她是个心大，只是不知两宫是否容得下这样心大女人。”温皙面色从容地道，伊尔木这样愚蠢人，就算进了宫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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