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她是妖女(一)
“你睡我旁边吧,我心里踏实。”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陪着一起,“还有我睡在躺椅上挺舒服的就不挪动了,你睡榻上让我看着就行。”
“嗯。”逸点点头,一来不想拂了她的心意,二也的确困急了。衣背沾着榻便沉沉睡去,即便他告诉自己不能睡太久,醒来时候也是日头快下山了。还是婉儿的声音把他吵醒的。
忍不住懊恼婉儿会吵到莫小北,却发现她正对着他笑,“我想你再睡一会儿,所以……”
“睡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莫小北摇摇头,逸淡淡一笑,起身,想想还要走了出去,可能是送衣服过来吧。
莫小北见他没有不高兴,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包裹进来,打开里面全都是白衣白衫,连亵衣亵裤都有。莫小北喜滋滋的翻动这些衣裳,“有没有说给她说谢谢?”
“干嘛要说谢谢?”他给了银子,婉儿也是自愿的,为什么要说谢谢?
“人家给我做衣服了,当然应该说谢谢……”莫小北没有留意到逸的表情,想穿在身上试试又直不起腰身来,好几天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逸,能不能让我试试这些衣裳?”
“不行,”抽过她手里的衣裳,“这些洗过再试,不合适再改。”他不想莫小北身上沾染上除了他们兄弟意外别人的气息,即便衣服上附带的也不可以。
第七日上头,莫小北脸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在她强烈要求下,逸还捎了一个镜子给她。镜子里的女子这几日倒是长胖了些,面色红润,弯眉亮眼,高鼻薄唇,右侧脸颊的痕迹透着淡淡的粉色,并不显得狰狞。
“哎,好丑。”逸一直站在窗口,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好像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伤口,莫小北心里有一丝不快划过,啪的扔掉镜子,捂着脸唉声叹气。
“丑死了,丑死了……”透过指缝见他着急的模样,双眸透过一丝狡黠。
“过几天就好了,别着急。”双手扶着她慌乱的肩,不知道如何安慰,“真的不丑,有我在,肯定能治好的。”
“嘿嘿……”莫小北吃吃笑出声来,移开遮住眼睛的手指,“那你说刚才再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外面要下雨了。”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再过两三日便可以痊愈了。
“下雨就下雨呗,你有事?”他的神情绝对不是下雨了这么简单。
正在两人说话间,啪啦一声惊雷劈下来,闪电随即而至。
“啊!”莫小北哎呀一声钻进逸的怀里,瑟瑟发抖,她最怕的就是打雷了。逸扣住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手臂环过她的耳朵,挡住外面的声音。
“别怕,有我在。”眸光却飘向窗外,这是最佳的时机,如果错过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小北,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如果你害怕,我给你熬点药吃下去一觉到天亮好不好?”
莫小北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听见他这么说,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却没敢由着性子拒绝,带着恳求,“能不能不要去?我会害怕。”
“吃一剂安神的药,醒来就可以看到我了?”逸不打算放弃,他不能用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真要去?必须要去吗?”小声的请求着。
逸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背,他也不想离开。
“那能不能不要给我吃药,那样你知道我在等你,在担心,就能早些回来了?”这样的天气固执的要出去,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很危险的事情。
“嗯,好。我一定早些回来。”这是他的承诺,松开她,时间不容再耽搁了。准备了蜡烛和火折子放在她够得到的地方,又交代了几句就要往外走。他一定会回来,无论多危险他都要回来,这里有人再等他。
“等等,”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腾起那么多不舍的情绪纠缠着,掏出鸡血石,“这是我的护身符,你带上,会保佑你安全回来我身边的。”
“小北,”这是她的牵挂,接过鸡血石握在手心,一阵暖意向全身散发开去,他想抱住她却害怕自己舍不得迈开离去的脚步,打开门,背着身,声音微颤,“我一定回来亲手给你带上它”
莫小北蜷缩着身子,触手可及的蜡烛都没有点亮,痴痴的望着门口,期待他的出现。每一声惊雷每一道闪电都让她瑟瑟发抖,心神俱震,就这么守着就到了天亮。
他还没有回来……
“快……快,快把逸大夫抬进屋里去……”复拓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莫小北拖着身子从榻上摔了下来,脑海里就响彻着一句话:抬进屋里去。
“逸……逸……”门从外被推开,浑身血迹的逸被抬了进来,身旁一直握着他的手的是婉儿,她甚至还来不及靠近,就被婉儿撞了一记跌坐在墙角。
“都怪你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逸大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婉儿瞪着莫小北,毫不客气的把她拖出了房门外。
“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情况如何?”混乱间听见一个中年男子在询问巫医怎么还没有来,心理想的念的全部都是逸身上的伤。
“如果不是你,逸大夫怎么会冒着雷雨交加的天气出海去捕捞千年绿龟,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你就是个妖女,你就是个祸害,没有你什么都好好的,现在竟然把村子弄得一团糟。”
婉儿指着莫小北的鼻子就骂,而莫小北听了前半句就已经心神剧裂,一心扑在逸的伤势上,奈何身体孱弱,婉儿一推头便嗑在石阶上,鲜血直流的她嘴里还是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他怎么样?让我进去看看他……让我进去看看他……”
“婉儿,不得无礼!”刚才说话的中年男子呵斥住婉儿,扶起莫小北,“进去看看吧……”
莫小北猜想他便应该是村长了,感激的搀着他的胳膊进去便再也坚持不住,离开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浑身伤痕的回来。
青色的衫子被划得一块块的,露出里面的雪白的中衣,血迹在两层衣衫上凝集,褴褛不堪。苍白的脸色,惨白的唇色,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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