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刺客
深冷威严的宫殿。偏院里,一间外表素雅的屋里,绯色帘幕低垂,里室高高的灵台上,盘香的青烟袅袅上升,淡雅的香气慢慢扩散着,继而弥漫向房中。
淡雅,却驱散不了外室浓浓的酒味。
外室,一地翻倒的酒坛,烛焰冉冉烧着,照不透一室。紫檀木桌旁男子睡到在桌上,一身黑衣略显散乱的裹在修长的身上,墨黑的长发以一简易银冠束起,此时有些凌乱的散在桌上。手还抱着一只饮了大半酒的酒坛。
皎洁而寒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淡淡照在他脸上。不,确切说,是半边脸上。因为他的左边脸上,自眼下至颌,全部覆盖着一张银制的面具。
冰冷的银,掩着冰冷不动声色的脸。而银的冷峻与坚硬,更将他那轮廓分明,英挺冷漠的半边脸衬得不可接近。
而此刻他脸上显现出的的伤楚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受伤的孝,无助、彷徨。暗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口中呢喃出:“父亲、母亲,总有一天我一定血洗皇族。。。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孩儿不孝,这么多年都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
说着又抱坛狂饮一番,冰冷的酒顺着下颚流进胸膛。饮尽,酒坛落地碎裂的声音想起,在空寂的屋里显得异常清脆。
门外,夜色沉寂如水,浓黑的夜空繁星闪烁。身着水绿长裙的女子立在门前,神色伤痛。
报仇,报仇?难道就为那虚幻的父母,就要毁了自己的幸福吗?难道他们经受如此多的地狱式训练就只为报仇,他有没有为她想过?为了他,她等了她七年,她本已经完成了老宫主的最后指令,可为了他,她却放弃了自由。
为什么一定要听老宫主的指示,等待时机。她不相信他,他不像表面那般仁慈,他应该是只笑面虎。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看着如此颓靡的他,她的心好痛。她多么想他们能回到十年前,他们纯粹的只知道训练,他关心她,照顾她,她爱上了给她温暖、阳光的他。
而七年前,当他们成了嗜刹宫中最优秀的杀手时,老宫主将他叫进暗示。出来后,他变得沉默了,从此他对训练自己更加苛刻,对对手也更加的狠绝。他给她的感觉变了,他眼里只有仇恨。
他冷绝的将同门杀手击毙,残忍的断绝他们的四肢,那血腥的场景,至今想起来,都叫她作呕。
每当这时,老宫主嘴角会泛起细细的笑,他的表情高深莫测,她一直怀疑他有阴谋,可他根本看不懂他要利用凌绝做什么?
看着屋里他又拾起地上一只封口的酒坛,眼里朦胧一片,她的心好痛。难道他不可以活得简单些吗?
冲了进去,从她手中夺过酒坛,“你就这么爱喝吗?你心里就只有报仇吗?”
他从她手上抢过酒坛,有些酒醉的道:“你懂什么?宫主说过凌家原来是多么幸福的江南大家。都是狗皇帝,不然我家又怎会只剩我一个。”
当他被宫主领入暗室后,他知道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十分和蔼、美丽的母亲,有伟岸的父亲,他们家是多么的幸福。
他多么希望宫主永远封存他的记忆,不要浪费灵药帮他恢复那些温馨、血腥的记忆。可如今他回不去了,他要报仇。
她再夺酒坛,无奈他抱得紧,只得从地上拾起一只,“要喝吗?我陪你喝。”撕开封口,仰头就豪饮。
饮了半坛,看着瘫倒,闭了眼睡在桌上的凌绝,她叹了口气,抚上那光洁的额头,眼中一片伤楚,声音有些沙哑,“凌哥哥,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吗?你答应我等你完成老宫主的任务,就和我一起去游遍大江南北。可现在呢?为了报仇,你忘了一切,甚至连我都要忘记了。”
睡在桌上的他无声的心痛了,他没忘记他对她的承诺,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大仇未报,他哪可以有自由?
月银,对不起,如果有一天我报了仇还能活着,我一定陪你去走遍大江南北。
月银从外室的床头拿来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走了出去。快到门时,微侧头喃喃出声:“倘若要等到老宫主下令才能行动,不如让我这已不属嗜刹宫的人,去帮你报这个仇。”
凌哥哥,如果我真的杀了夏炎景晟,你一定要履行你对我的承诺哦。假若。。。假若我不幸死在了皇宫,但愿来生我们还能再见。
说完直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刻,他睁开了双眼,只是眼中还是一片迷茫,“父母,孩儿不孝。月银,你不该如此的,你应该去追求你要的自由。”
他忍了七年,为什么还要等?虽然他的灭家仇人是太上皇,可他要皇家的人尝尝失去亲人的痛。眼中仇恨的火焰慢慢升腾。
轩棠宫
夜深人静。宫前,琉璃宫灯照亮了四境。面无表情的太监、宫女侍立两侧。
屋里,夏炎景晟已经就寝。两倍大的雕龙红木床上,铺了两大块雪色毛皮,几层金色帘幔由顶方向展落到地。四周雕玉画梁,极尽奢华。
屋外,一阵诡异的暗香袭过,宫女们瘫软着,被十几名蒙面女子放倒在地。
领头女子面系绯色纱巾,一个手势,十几名女子身手敏捷的集拢而不散乱的位居门前。
一女子取出一节细竹,戳破门上的纱布,向屋内吹气。屋内一阵白烟弥漫入室,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在她们靠近门前时,陌生的气息?夏炎景晟屏住了呼吸。待到月银步入到床前时,一阵轻微的冷风卷过,四道黑影落在了她的身边。
她一惊,她虽然知道暗卫的存在,却不料,暗卫的轻功如此高。其他黑面女子也涌了进来,道:“主子?”
“怎么,客人到来,主人却只是睡着,这就是皇族之人的待客之道吗?”月银在靠近床时就知道他并没有中迷香。
夏炎景晟悠悠起身,指尖一弹,四盏琉璃灯照亮了四周。一身白色的的亵衣。银线勾龙,长发散披,整个人显得邪魅之极。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十来名女子寒光四射。
笑了道:“那不知姑娘要怎样的待客之道呢?是以刺杀罪待之,还是以夜闯寝宫的罪论处?”带着笑意的声音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废话少说,姐妹们上,杀了狗皇帝,从此你们就可以自由了。”这次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以后要刺杀皇帝就更难了。
外边侍隐匿暗处的暗卫听到里边行动的声音,也跃身入宫内。
暗杀高手过招,一片刀光起落,毒药,暗器,整个屋里混战一片。
倚在床上的夏炎景晟看到一道血洒落地毯上时,眉头一皱,“真是麻烦。”身影偏移,只是晃眼间,他已抽取墙上的配刀,在众人间转了一圈,刀起刀落间,只听见一声声吃痛,的声音,看到黑衣女子和一名暗卫身上鲜红的伤口,而他们根本就还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被伤的暗卫单膝跪地:“谢皇上不杀之恩。”他们深知皇上不喜欢在轩棠宫见血。
目睹夏炎景晟杀人的月银开始为今晚的冲动后悔了,她低估了他的能力。什么叫深藏不漏,她今天是真的见识到了。
如今杀不了他,以后就更难了。夏炎景晟用锦帕擦拭了一下刀,坐在软榻上,声音阴沉,“是不是该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了?”
蒙黑纱的女子们见大势已去,聚拢到月银身边道:“主子你先走,我们垫后。”
“不行,我怎么能牺牲你们来独活,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手中十几枚银针射向夏炎景晟和暗卫,又散了一把迷烟,拉着身侧的人道:“走!”
“雕虫小技,”袖子一挥,散发内力,眼前迷烟已散。身形影遁,手中的刀袭想月银,月银用剑挡。和夏炎景晟対招间,因武功不敌身中数刀。
月银气愤不已,他武功之高,尽然在戏耍她。气急,向他施了一把“三日断肠”。哪知他竟将大半的“三日断肠”以内力反向她。
蒙黑纱的女子绊住夏炎景晟和暗卫,以死相逼求她离开,“主子,我们的命是你给的,能救你我们很满足,求你不要辜负我们。”说着便被夏炎景晟一掌毙命。
看着为救她而死的众姐妹,她湿润的眼睛一闭,“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转身飞跃离开。
“皇上?”一名暗卫询问他的指令。
冷笑道:“他逃得了吗?给我活捉,我倒要看看杨老贼是不是真这么急不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