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头点地

见江连日只是一味的沉默,黄丽珍突然看着江连日跪了下来,这是黄丽珍第一次在江连日面前认输,但为了保灼家,为了黄家的权力不散架,她可以跪,她甚至可以死。

江连日从没想过自己的老婆竟会流泪,竟会跪在地上求自己救黄家,在以前自己恨自己老婆恨得齿痒痒的时候,他是有过哪一天让自己老婆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想法,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见黄丽珍跪在地上流泪不止,江连日才发自己老婆的脆弱,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老婆竟会如此脆弱,在他的心里,自己的老婆一直像个壮汉一样,哪怕杀头也只不过是头点地。

黄丽珍跪在地上,还流泪不止,她现在承认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她不断地检讨自己,埋怨自己。她的所有检讨以及埋怨,为的只是希望江连日能出手救黄家,保证黄家的权力不散架,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只有江连日以及他的人马才能拦住珍北的赵国先和永南梁子君与周复建。

江连日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老婆从地上扶了起来,在他的传统观念里,中国人可以跪天,可以跪地,可以跪祖宗与父母,除了四者,见到任何人都不可以乱跪,否则枉为中国人,枉为华夏子孙。

但为了救黄家,为了救娘家,自己的老婆竟跪在自己面前,江连日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把自己老婆从地上扶起来后,江连日走了出去,黄丽珍也不知江连日去干嘛,她也是第一次见过自己丈夫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看自己老婆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江连日心里感慨,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有老婆跟没老婆是一个样,他也从没想享受过夫妻的和谐生活,他甚至不知道女人会有温柔的一面,这个同时也造就了江连日现在的性冷淡。

江连日长到今日,在外面也从没对哪个女人有男女方面的兴趣,他从小受到的家教便很好,从踏上公务员系统那一天开始,他便兢兢业业,颤颤惊惊,很少出差错,他看中一个女人,大部分情况都是因为对方是块搞政治的材料使然,一如徐凤。徐凤虽然不精通权力斗争,而且屡次因为权力重组之际被迫下台,但徐凤这女人是块做事的材料,做每一件事都事半功倍,仅凭这一点,江连日便把其当作自己的心腹,有时在权力的运作之中,也需要会干实事之人,这个想法与陈茂生有惊人的相似。陈茂生精通权谋之术,但他也需要忠于自己会做实事之人,这个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如果没人做蛋糕,怎么如何吃蛋糕或者去抢蛋糕?

黄丽珍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江连日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竟令江连日心有感触,令江连日有一种原来自己老婆也是女人的感触。

但江连日的想法很明显是对黄家无能为力,他虽然对黄丽珍心有感触,但对黄家依然只想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江连日对黄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这种恨是很多人不能理解的,一如现在一些右分子对当年的苏联的恨一样,当年苏联倒台有很多人还没出生多久,说倒底苏联也没有迫害到他什么,而且苏联还在国外,但有些人对苏联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一提起来便恨得齿痒痒。江连日对黄家的恨也是如此,黄家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迫害他,还把黄丽珍许配给了他,但他对黄家的恨依然不减,尤其这些年以来,他对黄的恨有增无减。

江连日恨黄家是既得利益集团,把永南与珍北当自家的私有财产经营,商场上霸王条款一条接着一条,把永南与珍北的政商界都以黄家马首是瞻,很多个产业明文禁令说不能私人经营,但只要与黄家占上关系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经营,而那些有实力有资本的人因为没有以黄家马首是瞻便被淘汰出局,甚至还惹上血光之灾。这也可以解释永南与珍北城市越发达,永南与珍北人民的生活水平却越下降,因为大部钱都流入与黄家有关的人之手了,与普通人民群众没有丝毫关系。这是江连日为什么恨黄家的原因了,江连日认为从政者不管有没有政绩,但要做到公平,做不到绝对公平,就要做到相对公平,凭什么同样是永南人,你的收入是6000万,而他的却是6000块,人与人的收入可以有差距,但不能相距那么大,同样是经营一样生意的,就因为他会对黄家阿谀奉承,他就可以6000万,而另一个只是不会所谓的识时务,便只有6000块,到处遭人暗算打击,一年不如一年。这就是黄家在永南与珍北的所作所为,黄家在永南与珍北不仅仅是既得利益集团,他不但破坏了官场法则,还破坏了商场的金融秩序。中国的金融秩序好不容易在1979年之后慢慢地恢复,但到了黄家的手里却不进反退,开着历史的倒车。仅凭这些,江连日认为黄家都该早早地下台。

对于黄丽珍拯救黄家的哀求,江连日当然不会答应,他只想答应与黄丽珍的夫妻关系破镜重圆。现在永南与珍北的局式对黄家越来越不利,要想扭转黄家在永南与珍北不利的局面,除非上天出手相助,但上天是不会帮臭名昭着的黄家的。即便这时江连日头脑发热与自己的人马出手阻止韩永宁与赵国先在永南与珍北的部署,自己也无能为力,只有当陪葬品的下场,因为已错过了最佳出手的时机。要是韩永宁刚到永南与珍北部署打击黄家计划之时江连日阵营便出手相助,还有可能令韩永宁与赵国先感到棘手,现在最佳时机已错过,无力回天。

过了一个星期,永南检察院对黄品德、黄一德进行立案调查。

一个月后,省法院以及永南法院对黄扬德、黄品德以及黄一德三兄弟发出逮捕令,黄家在永南与珍北称霸无非作歹的历史正式结束。

黄丽珍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江连日会出手相助黄家,没想到江连日反成了扫“黄”行动的先锋,为逮捕黄家提供了若干致命的证据。

为了东山再起,黄丽珍避难海外,她走得时候说都没跟江连日说一声。江连日原本的打算是让黄丽珍戴罪立功,争取法院对她的同情,但黄丽珍拒绝。

黄丽珍恨江连日,恨他不但没有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没有尽一个黄家女婿的责任。对于黄丽珍的指责,江连日无言以对,他作为一个丈夫,是对妻子没有尽责,要不然自己妻子为人处事也不会这般偏激,这般人妖不分。江连日作为黄家一个女婿,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精通天文地理,他明知道黄家到头来自作孽不可活,但他只选择一条对抗黄家之路,选择了一条出旖旎而不染撇清与黄家关系之路。如果当初江连日选择一条死谏黄家不可作孽之路,如果他选择一条对黄家苦口婆心的劝导之路,也许黄家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但是以黄家当时在永南与珍北的嚣张跋扈和无法无天,它们会听江连日的劝导吗?这是黄丽珍从没考虑过的问题,他只怪江连日没有出手相助黄家,他认为江连日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黄家的女婿,她含恨避难海外。

对于黄丽珍的固执,江连日无可奈何。

有些人的是非观念,有些人的人妖不分,只有等到他死的那一天可能才会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为一个伪命题在奔波劳累。当然也有可能等到他死去也明白不过来,到了那时,只能指望他来世轮回之时再明白这些道理,并非你不自私,你为了别人就是伟大的,你为了别人,也要先弄清楚别人是否属于时代的潮流,属于历史的趋势。我儿子是杀人犯,我保护他无可厚非,从家庭因素上可以理解,但绝对不是伟大,你儿子是儿子,被他杀的人也是别人的儿子,我知道你保护你儿子不是为了你自己,但绝对称不上伟大。黄丽珍就是属于这样一种人。

黄家在永南与珍北的权力散架,两地的权力速度需要重组。之前的永南市委书记任崇与黄家走得太近,连降三级,被派往中部一个县城做副县长,市委书记之职由江连日接手。梁子君接替之前江连日的市长以及副市委书记两职,周复建升为常务副市长,其它还提拔了两位在扫“黄”行动中立了大功的做副市长。

珍北的情况则是王春腾还是市委书记,赵国先顶替黄品德成为市长兼副市委书记,徐凤恢复原职做常务副市长,杨凡由秘书长兼做珍北的副市长,文倩由物矿局调往市政府做副市长,其它各部门的一把手之前与黄家沾边的均被免职,由二把手顶上。

在永南与珍北这次大规模的扫“黄”行动中,被免职与黄家利益挂勾的行政人员多达两百多人,商场上与黄家有利益交换的被刑拘三十五人,其它被约谈的人数更是多达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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