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爱恨缠,梓墨的过去(受难节二更)

(不好意思,雪去了受难节礼拜,晚了回家码字)

栀子花香充溢着满室的寂静,诡异的气氛弥漫着。

心,莫名的痛,像当初伤了夜奕的心的时候一般的痛。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心里除了彻骨得很,就只有对那已死之人残缺的爱。

可是,如今我这样,又算什么?贪得无厌吗?还是背弃了在爹娘的尸身前立下的誓言?

忽然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我幽幽的道:“那道坎,就是你的姓。”

坦然相对,却没有预期的释然,只有更深的担忧。坦然撕破面具,他会如何看待我?他会和我反目成仇吗?

本来不介意这些的,本来已做好了反目成仇的准备,这是却竟有些后悔对他坦诚。

抬首对上他的双眸,那里幽幽的、淡淡的,含有一丝哀伤,更有丝丝缕缕的深情。

看着那双感人至深的眸子,我几乎要说出我的全盘计划。

理智终究是克制了冲动。我呆呆的望着他,不发一言。

他幽幽地望着我,良久,粲然一笑:“我的姓?”

我神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梓姓。”

一片沉寂。

仿佛过了一个时辰,我才幽然道:“为什么不对付我?不以叛逆之罪告发我?任我在梓宫里放肆?”

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我心中顿觉释然,却是疑惑更深。话已说的如此的绝,明摆着就是恨着梓宏,谋逆罪已能令我身首分离。

梓墨深深地看着我,笑叹:“为什么,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

我愣住了。信任他?可是,他姓梓,我也清楚地告诉了他,我和姓梓之人之间有很深的渊源。

“我们,都是一类人。”他轻轻笑叹。

“一类人?”我一怔。

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刚触到皮肤,却又蓦地收回,颓然放下。

“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我不姓梓,我不是我母妃的儿子,如果我只是墨,身上背负着的便会轻很多。”

我怔怔地凝望着他,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不会向着梓家吗?

我正欲开口,一根沁凉的手指却印上了我的唇。“别说话,听我说,好吗?”

我对上他忧伤的眸子,里面浓浓的凄然让我封上了嘴巴,不忍拂他的意。

“我何尝不是渴望拥有山间田野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何尝不想像你一样,住在边境小镇?只是,我命由天,不由我。”他的眼神渐转悲恸。“九年前,母妃因触及颜后名节,夺取封号赐死,死时是罪妇之身,挫骨扬灰。”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欲要问他什么,却被他先一步说了出来:“颜后,宫中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宫中之人却是对她三缄其口,九年前,父皇更是为她大发雷霆,母妃说了一些……有关她的话,就这样,被父皇处决了。”

我垂下羽睫,不忍看他哀伤的神情。小小年纪已是丧母,还是被亲父所杀,他经历的未必比我少。

“梦姑……你明白吗?父皇医生杀人无数,也许你亦是受害者,我亦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放下执着,学会去信任,学会去放手,你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我猛然抬头,在他忧伤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忧伤的眸子。

凄戚笑叹:“放下,说放下便能放下吗?”理智慢慢消失,心中所想冲口而出:“你还能安然做着他的太子,可我,却又怎能放下?”

他再次陷入沉默,仿佛被我问得透不过气来。

就在我以为他不能回答了的时候,梓墨蓦地开口:“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理智顿时唤醒,我顿时心生警惕。“你不会向皇上告密吧?”

问了,才知这个问题多么愚蠢。他却轻轻一笑,和煦的微笑抹去了凄然的哀伤。“一个人,若是学会了爱,再大的恨也能化为乌有。”

若是学会了爱,便不会再恨么?我自说刻骨铭心的爱过,何以仍有如此蚀骨的仇恨?

自以为经历了生死,已大彻大悟,到头来,难道还是没有学会爱?

自嘲的笑笑:“我学不会爱,难道殿下还学会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拴着我的腰肢,梓墨把我拉入怀中。

我一惊,欲要挣脱,却听他轻轻喃道:“让我抱一下,就好。”

我僵住了,一时之间,竟在贪恋那虚无的温暖。我是真的贪心了吗……

“曾经的我,恨父皇,恨颜后,可是,学会了爱,便再也恨不起了。”他的声音如微风拂过,隐隐约约的似是幻觉。“我们都是恨得深的人,我们的恨……都太深,以至于把自己困在恨中,作茧自缚。”

我轻轻脱离了他的怀抱,不想再去谈莲娜不该拥有的。

梓墨,是第三个说我恨得太深的人。

那震撼力,却比夜朗、比仇夜还要深。执着地去恨,就是作茧自缚了吗……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轻轻道:“不要对我太好,我就是放不下那恨,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了脚步声。

“三月之约,你若喜欢,便继续下去吧,今日一切,就当南柯一梦好了。”我咽下即将漫出的泪水,这个梦……要结束了吗?

为了这个梦,我们都投入了太多,过于坦诚,有时反而迷失了心。

他的真诚我不能视而不见,只是在这关键时刻,我不能让自己沉沦。

我知道,他不会去告密,而我也不会把他的心里话透露一个字。就让今天的一切,沉淀在记忆的深处吧。

一颗晶莹字眼角滑下,我暗暗握紧拳头,让守信的疼痛维持我的清醒。

“梓墨……请别对我太好,好么?”这样,我们两人都只会更痛苦。

没有听见回答,我转过身子,梓墨仍是立在那里,恍如忧伤的仙子,飘逸出尘却带着尘世间的无奈。

他定定的看着我,瞳子中的忧伤更甚,忽而越过我,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淡淡的两个字随着打开的窗子飘进室中,若有若无,亦真亦幻。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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