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5:放我下来
“陈姐,你别说了。”书仁微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能你理解错了,我想离开是因为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认为那个男人会爱我一辈子,我也不认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傻傻地爱他。我不想活在他的羽翼下,我想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继续当个学生,读书,唱歌,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太早进入他的世界,他已经经历过各种磨难,成为有能力且独当一面的男人,而她太年轻,尚且没有自保的能力,这样的她太柔弱,迟早会变成他的负担。书仁想的没有错,她像个孩子,可是艾茨的世界太过沉重,她始终无法承受。
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她为了姐姐忍辱负重,总是战战兢兢地活着,时刻警惕人面兽心的姐夫;
更加不想被困在艾家里,每日过着胆颤心惊的生活,说不定哪一刻忽然就有人像演科幻电影似的,忽然撕破脸皮化身为狼——
陈姐叹息,走出病房的时候,看见艾茨一张悲伤的脸,她说:“茨少,你都听到了吧?仁仁这丫头长出息了,她想独立,她想变得更加坚强——很抱歉,我没办法令她回心转意。”
陈姐一直是艾茨的人,书仁在公司里没有半个可以说话的人,知道她孤单,艾茨特地安排陈姐没事儿跟她聊聊天解解闷,这些细微的关怀,她并不知道。
日子转瞬即逝,书仁有肥肥和陈姐陪着,日子过得飞快,身体渐渐地也康复得差不多。金鸿羽的医术那是毋庸置疑的,书仁对他的兴趣不减,身体变好之后,她恢复色女本性,常常缠着他挖八卦,闲来没事就约肥肥在病房里打电动,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身体变好,她的心态也跟着有所好转,在别人面前她还是从前那个耍宝可爱的书仁,可她唯独对艾茨冷漠。这种区别待遇无疑令艾茨心生嫉妒,可他无奈呵,书仁已经不吃他威逼利诱那套了,如银次所言,想要得到她,只能放她去飞,等她飞累的时候才能趁虚而入!
书仁白天不理艾茨,艾茨只能夜晚来理她了,书仁睡觉时习惯蜷缩成一团,艾茨宁愿认为她是在给他让位置。躺在她身侧,将她的睡姿摆正,他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很温暖,很舒服。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拥抱着爱人入睡是多么美的事儿,艾茨嗅着她的发香,默默道:“仁仁,我决定……放开你……让你去飞,你听到了吗?”
书仁觉得有点痒,她摸摸耳朵,翻过身子寻找最舒服的姿势,自然而然地拥住艾茨,她不知道,因这依恋的举动,艾茨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就怕她醒过来之后对他冷漠淡然。
艾茨确定她熟睡,稍稍松了一口气,垂下眼帘看着她她黑色的小脑袋,这种温馨的感觉不错。
书仁睡到半夜的时候口渴,睁开水亮眸子,黑暗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炯炯的盯着她看。
“吓我一跳。”书仁被吓的一个激灵,皱着眉,捂着心口,抱怨了一句。
这刻俩人皆处于舒服的氛围中,忘了是非恩怨,倒是一派和谐景象。艾茨低笑,太久没见到书仁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书仁深深地吐了口气,像是想起了自己正与此腹黑男冷战,立马绷着脸,冷冷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跟你很熟吗?滚开!”
艾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仁仁,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书仁蹙眉,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对方,有什么可想的?她别扭地转过脸,决意不让他那张勾人的脸影响到心智。
“怎么忽然醒过来?渴了吗?”艾茨细心地问。
书仁继续不理不睬,她用劲儿推开他,翻身想下床找水喝,艾茨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暧昧地说:“别动,让我抱抱你。”
书仁倚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暖意一点一点的渗入心房,这些日子他的付出她并非没有感觉,就这样让她堕落一会儿吧,她会慢慢把心收回来的。
她片刻的软化给了艾茨莫大的希望,他疼惜地抱住她,动情地磨蹭着她耳际后的敏感肌肤,书仁扯着衣角,禁不起他的撩拨,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艾茨观察她细微的反应,忽而试探性地咬住她的耳垂。
书仁被他这么一大动作给惊醒了,解开他的束缚,她瞪了他一眼,自个儿找水喝。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地喝完,他仍斜躺在床上盯着她,再倒一杯,她硬着头发灌水,喝完仍不见他离开。书仁怒了,她放下杯子,瞪着霸占她床位的艾茨说:“你到底走不走?”
“仁仁,我们谈一谈,你过来。”他放松身子躺入床,高大的身躯顿时将床占去了大半。
这些晚上他睡得着实辛苦,抱着书仁一动不动的,基本不能翻身子,白天又坐在病房外的硬椅子上办公,实在是折腾。
书仁鄙视了他一眼,走过去抱起薄被打算睡沙发,艾茨知道她犟,一把拉住她,猛地将娇小的她拉上床,动作利落地困住她的手脚,软声拜托道:“别动,仁仁,闹自闭也该有个度,这都几天了,你还想漠视我到何时?”
“你!”书仁来气,无奈手脚被钳制,否则肯定是要个他一拳的,“茨少爷,我这阵子不是在发脾气也不是在撒娇,我是很认真地在表达想要离开你的决心!”
“嗯,我感受到了,深刻地感受到了。”
“那么,你是想跟我谈这件事儿么?麻烦你别这样子,我会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书仁说着鼻子又酸了,她现在真的很讨厌对人压的感觉,特别是手脚被缚。
艾茨闻言,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只是像平常的拥抱入睡般,搂住她的腰,夹住她两条细腿。
这样的姿势仍令书仁感到很大压力,她抬眼瞪着他,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如果你继续无视我,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放过你。相反地,如果你识相点配合我,兴许我会考虑放了你。”艾茨痞痞地说。
书仁这一听,燃起一簇希望之火,她眨眨眼,再眨眨眼,道:“我识相,我配合你,你要我做什么?你说。”
如此突变的心情与兴奋的语气,该死的,离开他的决心是有多强烈!艾茨勒紧她,只是希望她能平等对待而已,奈何到最后还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求得待见。
“呃……”
“这里,究竟有多疼?疼到明明爱我却想离开我?仁仁?真的要离开?确定吗?”
他的手就放在书仁心脏的位置,书仁一愣,听到他的问话,她回答:“虽然我很没出息,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为深闺怨妇,像莫汐那样,其实很可怜。我想回学校,想回到原来的生活,没有认识你之前,忙碌却很充实,认识你之后,感觉总是很不真实,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心慌……”
书仁说着抬起头望艾茨,发现他的脸色一片铁青,她忽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艾茨磨牙的声音咯吱作响,他的人品在书仁心里是有多糟糕,可见一斑。
“你继续说。”沉默一会儿,他说。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书仁看他的脸色,觉得还是闭嘴的好。
“让你说你就说。”
“呃,我其实,我的意思是我自身的问题,我不相信有谁无缘无故地就会对自己好。呃,我真的不是说你人品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么恐怖的表情?”书仁急急忙忙地解释,就怕得罪他从此万劫不复。
这么一解释,艾茨的脸更臭了,书仁那个悔啊,她早该闭嘴的,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她不敢看艾茨。
“傻仁仁。”艾茨紧紧地拥抱着她,深深地叹息,“我要为你改变多少,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书仁怔住,细想这段时间艾茨的温柔体贴忍耐,他确实改变了很多很多,这些,全是为她?
书仁忽然怕了,她拒绝与他亲近,胆怯地说:“茨少爷,这床有点小,你如果累的话就让给你了,我去睡沙发。”
“你忘了我说的话吗?一味的忤逆我的意思,只会让我更加不可能放手。”
艾茨警告的声音在耳际回响,书仁咬着唇,逆来顺受的样儿实在很可怜,情不自禁地亲吻她的眼角,他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就这样让我抱着你睡。”
也许天亮之后就会放开她,至少这刻他们要和平相处,给彼此留下完美的分号。
书仁怔怔地躺在他怀里,呼吸变得小心翼翼,温热的二氧化碳困扰着他胸前的肌肉,那微痒的触觉撩拨着艾茨的心弦,怎可能不心动情动?他在忍耐,她也在忍耐,两个人偶尔目光交汇,面面相觑。
“我,我还是去睡沙发吧。”书仁怎么也睡不着,看艾茨也睁着透亮的眼睛,于是提议道。
“别动,就这样睡吧。”艾茨大手一捞,拿起薄被一掀,盖住了彼此。
他率先闭上了眼睛,书仁则盯着他,不知所措,这个姿势太过靠近,他呼出的温热的气体就喷在她脸上,艾茨的皮肤很滑很薄,眼睫毛特别长,这么帅气的男人,为何是个令人寒颤的吸血鬼?她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幽幽地问:“同样的,这里怎么也这么凉呢?”
“仁仁,是你把它捂热了,如果你离开,可能会变得比以前更凉,这样也没关系吗?”
“可是我根本捂不热啊,我反而被你传染到了寒意,变得心灰意冷……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怕了,怕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刹那一阵揪心,哽咽着拍拍她的头发,他哄道:“什么都别想了,睡觉吧。”
这夜艾茨睁眼到天明,书仁原本是难眠的,幸得艾茨一直不断地轻拍她的背,就像哄孝似的,她渐渐地也就睡着了。这么安详无害的睡颜,分明已经接纳了他,可是她还是想离开,如此,只能暂时顺了她的意——
艾氏企业陷入危机的消息迅速蔓延整个兰城,龙头支柱产业若是倒下,对整个兰城无疑是重创。皇昇打开股市一片青绿,连带着自个儿的上市公司也受到了牵连,他抱头痛呼,道是茨少动真格了。
书仁十分配合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左手插着针管在输液,但这不妨碍她玩游戏的热情。艾茨紧挨着她旁边而坐,右边是一堆散落的文件资料,而他正盯着掌上电脑,观察股市动向。
画面如此和谐,书仁过了一关,好奇地看着艾茨手中的电脑,她只知道红色代表涨,绿色代表跌,看着变幻莫测的分时线,她摸摸下巴,觉得十分诡异。艾茨观察的是艾氏股份,也就是他们自己家的股票,开盘直接升到差不多涨停,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下滑——
艾茨知道她在看,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靠,他柔声问:“你看得懂吗?”
书仁摇头,表示孤陋寡闻,这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如果换成音符,她立马给哼段小曲出来。
“这是在洗盘呢。仁仁,是不是觉得很闷?”艾茨关掉了电脑,事情已经照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书仁有点尴尬,如果换成以前,这爷是不会陪她的,将她放在公司上自个儿开的俱乐部去按摩洗桑拿,只要想起这个她就气,转过头不理他,她撅着小嘴,一脸不屑。
艾茨捏捏她的鼻子,爱死她富有生气的表情,无论是鄙视抑或不屑,在他眼中都是一种撒娇行为。
哚哚。哚哚。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艾茨不悦地蹙眉,若没有这敲门声,他是打算亲吻书仁的。
自称是艾茨书仁的媒人皇昇来访,书仁看见他笑得一脸灿菊的样儿,说实在的,有点恶寒。
皇昇热情地与面色阴沉的艾茨打了声招呼,接着走到书仁面前,喊了声大嫂,然后再表示出一副关切的表情,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书仁的脸跟熊市一样青绿,她没有听错,皇昇确实喊她大嫂,想她双十年华,貌美如花,桃腮杏面,肌肤赛雪,竟然被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喊嫂子,她觉得这是个侮辱!
皇昇轻咳几声,书仁冷淡的态度着实令他下不了台面。好在艾茨率先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有闲情?来这儿有事吗?”
“大嫂住院这么大的事儿,我到今天才来拜访,实在是惭愧——”
书仁在心里默念,够了,够了,皇昇你丫的再喊句大嫂试试,她握着拳,咬牙忍耐。
“不过我说大嫂,你可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瞧我们茨少爷为了你多憔悴,我可是第一次见他黑眼圈呢——”
书仁没有说话,她将皇昇漠视到底,拿开艾茨架在肩膀上的手,她起身推着输液的架子。
艾茨跟随她起身,按住输液的架子说:“想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书仁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自己去洗手间就行,麻烦请让开。”
艾茨放开手由她去,书仁似乎在生闷气,这倒是令他意外,看看旁边杵着的皇昇错愕的表情,他挑眉,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他悠哉地靠坐在皮沙发里,并不怎么搭理皇昇。
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得罪书仁了?难道是知道了本来要在妃色下催。情药的人是他么?皇昇那叫一个不安,回忆书仁临走时恐吓的鬼脸,他打了个冷颤。
艾茨其实猜到了皇昇这家伙会来找他,其目的用意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事快说,没事你可以走了。”
“茨少,别对我这么冷淡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脾性我还不了解吗?只是这次真的太过了吧。毕竟是一场亲戚,不用做到这么绝吧?”
皇昇与艾茨套近乎,其实俩人充其量就是个学长学弟的关系,论起交情,皇昇与莫沉更加亲近。
此行无疑是来替莫沉说好话试探口风的,艾茨在商场的作风冷冽,这次打压艾氏的股票,只是个开始,艾茨的财力不亚于艾老爷子,他就是要打压到令莫沉血本无归——
“如果你是替莫沉来求情的,大可不必,他从艾家拿了多少,我要他双倍奉还!”
“茨少,我知道我知道,有时候莫沉是过分了点儿,可他毕竟为艾家做了那么多事情,而且又是艾斯的大舅子,你不能留点情面么?况且你这一动作,影响的是整个企业,乃至整个兰城——”
艾茨微笑着朝皇昇打个照面,并不想和他多谈,示意他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走了。皇昇一脸尴尬,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结结巴巴地看着艾茨径自打开洗手间的门,伺候老婆去也。
书仁惊呼,她指着艾茨无语,还好只是坐在马桶上沉思,要是真的在嗯嗯岂不是很丢脸?!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我们的关系好到可以不介意对方正在方便吗?”书仁怒道。
“你在害羞吗?”艾茨笑,拿了棉花棒和消毒水,说:“忍着。”
他拔掉了输液针,用棉花棒压住伤口,看着她疑惑苍白的小脸,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
“这阵子辛苦你了,今天就不输液了,带你去个地方,嗯?”
艾茨细心地处理她扎针的手背,拿开棉花棒,确定不再出血之后,他在伤口上面贴了OK绷。书仁呆滞地望着他,想起他说,我要为你改变多少,你才能留在我身边?这个男人的举动充满宠溺的意味,她心里其实是感动的,艾茨抬起头,她慌张别扭地转过脸,藏起对他的依恋。
艾茨撩起她的长发,说:“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说你会留在我身边,我以后天天帮你打扮。”
书仁目瞪口呆,她本身就是个低调的人,并不怎么注重外表,坚决地摇头,她表示:“咱是个有内在美的人,鄙视每天打扮得像只孔雀的虚荣动物。”
“那算了。”艾茨放下她的长发,一把将她抱起来,书仁相对于高大健壮的艾茨来说十分娇小,艾茨轻而易举就将她抱在怀里。
找男朋友就是要找比自己高壮的,这样让他抱起来感觉多美。然而书仁想是这么想,两片薄唇一张一合的却聒噪地嚷嚷道:“你干什么吖?放我下来,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