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凤厘为何

迟幼钦待凤厘一走,赶忙捏了捏自己的右袖子。

该死的凤梨!

果然不是偷,是光明正大抢!

“客官,还要么?”

迟幼钦闻言重走到柜台前,从腰间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推给那掌柜的,而后说道,“劳烦掌柜的先预留一间,一个时辰后我若没来找你,便不留了。”

说罢便跟小二要了一壶水,招了孟循义走到二楼临窗坐下。

“迟哥,你跟凤厘说什么了?他怎么又走了?”

“你猜啊。”

“……”

见孟循义兴致恹恹,迟幼钦也不解释,只转目虚视那客栈外头的风光。眉目微蹙,却是不知在思量何事。

“客官,您的水。”

待那小二来了,迟幼钦才又转头对那小二说道,“有劳。对了,小二哥,今早坐在这儿的那银面人你可有印象?”

“噢?”

见小二有所迟疑,迟幼钦还是从袖中掏了两文递给那小二。

那小二见了迟幼钦的动作,才作恍然大悟状,“噢!您说那位独来独往的客官啊?”

“嗯。小二哥可知,他何时离开的客栈?”

“额……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有劳小二哥。”

见迟幼钦没得再问,那小二便径直离开,招呼起了其他进店的客人。

半个时辰后。

凤厘大摇大摆从街上进了客栈,扫眼一圈,见着迟幼钦和孟循义在二楼,便径自走了上去。自觉坐下,而后将怀中的铜板一掏,悉数拍在桌上推到迟幼钦面前。

“呐!弄个路引,花了五十文,剩了五十文,还你。”

迟幼钦扫了一眼对坐那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的凤厘,唇角微翘,却是未多言,直接点着桌上的钱,数满正好五十个。眉头轻挑,果然是说一不二啊……

而后便悉数将那些散铜钱收放回了袖中。

“凤厘,我带你走可以。不过,你得跟我交个底。”

“什么底?”

凤厘倒是洒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喝水不喝茶……真是没味道!”

说罢便将杯子放回了桌上,看着迟幼钦,等着迟幼钦的问题。

忽视掉凤厘后面那句话,迟幼钦直接进入主题。

“你是哪儿的人?”

“你问的什么时候?若是现在,根据路引来说,我是虎风县的人。”

“以前。”

“以前?我师傅带着我之后,我是陕漠人。陕漠你知道么?那儿可是产南阳玉的好地方!”

说起这话,凤厘还不知从何便升起一股自豪感,跟那玉是他家产的似的。

陕漠……

好像听过。

南阳玉?

对了!当初自己去仙宝斋,可不就是挑了一对价值三千两的对鱼对佩说是给叶梦茜作嫁礼么?不过,那郑姨娘不是说,这南阳玉是产在一名“陕漠”的独山之中么?怎么听这凤厘话里的意思,这陕漠不是山名,而是地名呢?

“你跟着你师傅之前,是哪儿的人?”

“嘁,那会儿还在襁褓,我怎么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反正我有记忆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师傅在陕漠。”

“你还有个师傅?”

见孟循义那一脸憧憬的模样,凤厘只摸了摸鼻尖,回道,“嗯。不过,四年前死了。”

“那你这些年,一个人过的?”

“不然呢?”

还真是个顽强的小子……没得人喂养,居然还能长这么富态!

“那你这耳力,是跟你师傅练的?”

“不!那是我无师自通的。”

“那你跟着你师傅学什么?”

“偷东西啊……”

“……你师傅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哪儿能啊!要是江洋大盗,我师傅怎么会被陕漠的一个土财主给打死!绝对不能!”

“所以,你这三脚猫的偷东西技术还是你师傅的真传咯?”

凤厘听迟幼钦这么一说,“嘿嘿”一笑,“惭愧惭愧……不过,遇到你之后,我就不偷了。”

“呵……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还拯救了一个迷途小羔羊?”

“你这话说得真难听!我怎么就迷途了?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干什么……”

“那你说你坑蒙拐骗的都在干嘛?”

“活着啊!”

迟幼钦闻言一愣,再一次扫眼面前这营养过剩的小胖子,对上那双狡黠的眸子,忽地垂首低笑,泯了一口水,放下茶杯,说道,“你可别作践了‘活着’两个字。从头到脚,我看你,都是为了厚着!”

“……”

“凤厘,你为什么遇见迟哥就不偷了?”

“嘚9是你小子会问正经话。”

凤厘话音刚落,额头便被迟幼钦一个爆栗,“嘚你个头!孟循义跟你一般大,你还喊他小子……没礼貌!”

凤厘揉着脑袋白了迟幼钦一眼,“跟你这人说话贼没趣。”

“嚯……那我恭送你大驾!”

“唉!你们俩别吵了。凤厘,说正经的,你为什么遇见迟哥就不偷了?”

“我可以去找我大哥了啊!找到大哥了,我就赖着他!赖着他,有吃有喝,我还偷干嘛?!”

“……”

果然没自己什么事儿……

“你大哥是谁啊?是今天偷袭迟哥的那人?”

“什么叫偷袭啊!能好好说话么?”

“……”

迟幼钦只默默喝水……跟这种偶像派铁杆粉,争辩这种问题,真是自找没趣!只听着孟循义在哪儿比自己兴致还高地跟凤厘唧唧歪歪。

“你大哥使暗器,不是偷袭是什么?”

“那是石子儿,不是暗器!我大哥的功夫可厉害了!”

“有多厉害?”

“单挑一百个你,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唉……你大哥跟你一样无师自通的还是拜师学艺的啊?”

“应该是拜师的。两年前我在玄都碰到过他,那时候我失手落在一群徐混手里,大哥路过看到,出手相助。哇,你是没看见,他左手一挑,右手一抬,三下五除二,那几个徐混全被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哈哈……那模样,太痛快了!当时我就决定了,这人,我跟定了!可是……我跟着他,没几下就被他甩得没影儿了。后来在一家客栈可巧碰到了他,见他跟个白胡子老头在一起,对那老头还毕恭毕敬,想来是他的前辈了。”

“你这两年都跟着你大哥?”

“没有啊……那次不是巧了碰到他么?可我还是跟丢了。那一别,就是两年啊!三个月前在乾北,我忽地看到了他!虽然又跟丢了,但是,凭着我敏锐的判断,我想大哥那么厉害,肯定会去洛州参加武林大会的!所以,我就从广殳赶过来,可巧了!我就跑到这虎风县来,还真看见了他的影子。今日本是追着大哥的,忽地看到了……迟哥。额……手头一痒,便撞了上去。然后我就跑啊……往大哥走的方向跑去。嘿嘿……还真是谢谢迟哥了!”

说罢那凤厘又转目便朝迟幼钦又是一笑,“嘿嘿……谢谢你啊!一路对我穷追不舍,我那大哥果然看不下去了,又一次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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