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马车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赶车的禁卫军有心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哪知道马儿脚底打滑,马车在路上晃来晃去。

“小心些,”石晋骑着马走到车夫旁边,沉着脸道,“若是伤到了福乐郡主,你们谁能赔得起?”

“是,”充当马夫的禁卫军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心里就有些疑H,石家与班家不是应该有矛盾么,为何副统领似乎对福乐郡主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情绪?

不过贵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他们能看明白的,既然副统领不想趁此机会收拾一下福乐郡主,他也不会去得罪这种贵人。

班婳扶了扶鬓边的雪兔绒钗,装作自己没有听见外面的对话,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已经快到皇宫了。

“石副统领,”宫门口早有太监等着,他看到石副统领,忙道,“陛下有令,让郡主直接坐马车到大月宫,不必下马。”

石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守在门口的护卫们连头也没有抬,他们看着这辆豪华的马车,连多余的一个目光都没有。知道车辕把宫门口的积雪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直到再也看不见以后,J个护卫才敢J换了一个眼神。

成安侯先福乐郡主一炷香的时间进宫,陛下急着召见他们做什么?

“石副统领,”坐在马车里的班婳开口道,“在禁宫中乘坐马车,是不是有些不妥?”

石晋勒紧缰绳,退到一边拱手道:“郡主,这是陛下的命令。”

班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这次,应该没人把我从马车里拖出去吧?”

石晋面Se一肃,神情恭敬道:“郡主言重了。”

看来福乐郡主还是知道当初拦她下马的人是他了,他竟觉得心头莫名一松,就像是担心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掉落下来。尘埃落定,不必再去纠结,也是一种轻松。

班婳笑了一声,直到马车停在大月宫正门前,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郡主,大月宫到了。”

班婳走出马车,四周的禁卫军纷纷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便是身为统领的石晋也下了马,维持了恭敬的姿态。他低着头,能看到的也只是素Se裘鞋上绣着J粒蓝Se宝石,与她狐裘里白Se宫裙绣的蓝Se莲花十分相称。

“奴婢见过郡主。”J个nv官迎了上来,有人给班婳撑伞,有人给班婳奉上暖手炉,恭敬又敬畏。

眼看着班婳被宫nv们簇拥着进了内殿,石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知道身边的下属叫他,他才回神道:“先在这里守一会儿,若是陛下有需要,我们也能反应过来。”

想到陛下现在的脾气,J个禁卫军也心有余悸,便听了石晋的话,站在外面守了起来。

班婳走进外殿,见容瑕竟然也在,他穿着一件蓝Se锦袍,面上还带着病Se。殿内放着炭盆,十分暖和,班婳脱下狐裘走到容瑕身边,“你怎么在这?”

容瑕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J声:“陛下召见。”

他放下帕子,拉过班婳的手捧在自己掌心,班婳还有些冷的手掌,顿时便被一P温暖包裹住了。她担忧地看了眼内殿的方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恰好此时王德走了出来,他看到两人J握在一起的手,上前行了一个礼:“郡主,侯爷,陛下宣二位进去。”

班婳看了眼王德,王德笑了一下,往旁边退去。

“走吧。”容瑕捏了捏班婳细N的手指,才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班婳走进内殿的时候,差点没被里面奇怪的味道熏得吐出来。香烛的味道与Y味混合在一起,让她差点闷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她知道自己脸上不能露出半分情绪,不然云庆帝一定会爆发。

如班婳预料中的一样,自从他们两个进殿以后,云庆帝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直到两人走近后,云庆帝才闭上眼。

“陛下,”班婳站在离龙床J步远的地方,眼神关切又天真地看着这位衰老的男人,“您又想我啦?”

“是啊,”云庆帝睁开眼,看着班婳道,“朕想起你了。”

“都落座。”

班婳拉着容瑕在椅子上坐下,顺便从荷叶鱼盘中取了一个P薄Se好的橘子剥了起来,剥完以后才发现双手都沾上了橘P油,她想要去拿放在身上的手绢都不方便。

容瑕不声不响地掏出自己的帕子,拉过班婳的手给她擦G净,班婳大方的分了他一小半橘子。

“你这丫头,有了未婚夫,吃的就不分给朕了?”云庆帝声音有些含糊,班婳心里有些疑H,不是说陛下已经大好了,怎么说话反不如她上次来的时候利索。

“这东西太凉,我不敢多吃,也不想L费,才让他拣剩下的吃,”班婳笑眯眯地把自己手上的橘子剥下一瓣喂到云庆帝嘴边,“我们这这个就好。”http://www.muxiyu.com

她把自己与云庆帝划到“我们”,暗示了在她心里,云庆帝是她的自己人,容瑕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在她心中,地位仍旧不及云庆帝。

云庆帝果真被她逗开心了,吃下了这瓣橘子,“罢罢罢,这东西凉得很,朕不喜欢吃。”

“臣nv就知道这是陛下特意让人为臣nv备下的,”班婳高兴道,“多谢陛下厚ai。”

这东西倒也不是特意备下的,但是云庆帝见班婳那高兴的模样,终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他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容瑕,一段时间不见,容瑕瘦了不少,脸上的病气未消,脸Se苍白得一丝血丝也没有。

“君珀,朕今日叫你与婳丫头来,是想让你们替朕做一件事。”云庆帝道,“你上次替朕画的门神图,朕很喜欢,今日你再画一幅。”

“是,”容瑕看着云庆帝Yu言又止,“陛下,您也要多注意身T。”

云庆帝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身T,微微叹了口气:“朕明白。”

两个太监抬了一张桌子进来,笔墨纸砚与颜料都是备好的,看这架势,云庆帝是想看容瑕现场作画了。

“陛下,成安侯能作画,我能做什么啊?”班婳扭头看云庆帝,一脸苦恼,“您可别让我来题字。”

云庆帝笑了笑:“你就随便给朕在这个荷包上绣J针吧。”

班婳这才看到,太监抬上来的桌子上,除了作画工具以外,还有一个素雅的荷包,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

“陛下,我的nv红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班婳拿过荷包,取了针坐到离云庆帝最近的椅子上,“绣得丑了您可别取笑我。”

屋子里安静下来,班婳捏着针绣着歪歪扭扭的福寿二字,只能听到容瑕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绣好福字后,班婳抬头看了眼容瑕的背影,容瑕轻咳一声,转头回望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班婳眨了眨眼,低头继续与寿字作斗争。

云庆帝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儿nv情态,恍然想起,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恋慕过娇艳的nv子。只是他早已经忘了那个娇艳的nv子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她似乎已经嫁了人。

“陛下,”容瑕搁下笔,“微臣的画作好了。”

云庆帝看也不看门神画,直接让太监进来,让他们把门神贴在内殿门上。

容瑕眉梢微动,看着云庆帝有些狂乱的双眸,走到了班婳身边。班婳的荷包也绣得差不多,不过绣工确实太差,便是他也不忍心说一个好字。

但是云庆帝却很喜欢,在荷包做好以后,就迫不及待地塞进了枕头底下。

班婳觉得云庆帝有些不对劲,他的一言一行不像是一个有魄力的帝王,更像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七八岁小孩。

他特意让他们冒着大雪天匆匆忙忙赶过来,就为了让他们作画绣荷包,这与昏君又有何异?

“陛下,陛下?”班婳发现云庆帝闭上了眼睛,她与容瑕J换了一个眼神,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出了内殿,呼吸到外面清新的气息,班婳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变得舒适起来,她看了眼外殿肃立的宫nv太监,朝离她最近的王德招了招手,“王总管,陛下睡过去了。”

王德闻言笑了笑,引着两人出了大月宫,然后对两人行了一个大礼,“今日麻烦侯爷与郡主了。”

班婳笑道:“能来见一见陛下,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事呢。”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眼身边穿着藏青Se裘衣的容瑕,她担心他身T熬不住,便直接道,“公公,既然陛下休息,我等也不敢多加打扰,告辞。”

“慢走。”

王德看了眼容瑕,朝他行了一个礼,才转身回了大月宫。

守在宫门外的禁卫军见容瑕与班婳出来了,还是由王德亲自送出来的,都放松了心情,看来陛下今日的心情还好。

他们把人接来了,自然也要把人送走,班婳扶着容瑕上了马车,转头对护卫道:“有劳各位,我与容侯爷一道回去就好。”

按规矩,男nv共乘一辆马车不太合适,可是这两人没多久就要成亲了,细论起来,也没有多大的讲究,他们还能省些事情,所以也没有谁提出异议。

“副统领,不如就由属下……”

“不必,就让我跑这一趟,”石晋面无表情道,“福乐郡主是我接来的,我自然也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去。”

“是。”

班婳坐在马车里,担心的看着容瑕:“你身T怎么样了?”

容瑕摇了摇头:“没事。”他拉过班婳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三个字。https://www.yq6.cc

别担心。

“你……”班婳想起守在外面的人是石晋,便道,“今晚我家里有暖锅子吃,你也去吧。”

容瑕点头:“好。”

马车外,石晋双眼平时着前方,雪花飘落在他发间,很快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大P。又下属想要替他撑把伞,却被他拒绝了。

属下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于是不敢再多言。

马车在成安侯府停下,先下马车的人不是容瑕而是班婳。

她跳下马车,转身对马车里的人伸出手,“下来,我扶着你。”

“咳咳咳。”容瑕咳着嗽,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毫不犹豫地便牵了上去。走下马车以后,他用手帕掩着嘴角,对石晋笑了笑,“有劳石副统领送我们回来。”

“职责所在,成安侯不必客气。”

容瑕笑得更加温和,牵着班婳走进了班家大门。

“啧,”等两人走进大门以后,一个禁卫军有些不爽快道,“这些读书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弱不禁风,还要nv人扶着,像个小白脸似的。”更可恨的是,福乐郡主长得那般娇美,成安侯也好意思让郡主扶着,还要不要脸了?

就不能爷们一点?

“好了,”石晋面Se有些冷,“有心说别人闲话,不如回去练一遍刀法。”

能多靠近美人一点,谁还在乎爷们不爷们?

容瑕牵着班婳的手,只觉得通T舒泰,嗽不咳了,气不喘了,苍白的脸Se也红润起来了,甚至在吃暖锅的时候,还吃了一大碗菜。什么虚弱无力,缠绵病榻,都化为了泡影。

最后他还以雪大风大,自己身T弱的理由,Y是在班家赖了一晚,坐实了他要娶班婳的决心。

云庆帝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醒来以后他用了两碗粥,还用了J块点心,连面上也多了J分光彩。

“王德,”云庆帝忽然对身边的王德道,“民间有种说法,是叫冲喜?”

“陛下,”王德犹豫地看着云庆帝,“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

“你说朕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会不会带来喜气?”

“陛下,”王德吓得噗通一声在云庆帝面前跪下,“福乐郡主与成安侯只是外臣,怎么能在宫中成婚,这不合祖宗规矩啊。”

“他们一个人是朕的侄nv,一个是朕的侄儿,在宫中成婚也不是太荒唐,”云庆帝又道,“朕瞧他们定的婚期太晚了,十二月就有好日子,刚好又出了大长公主的孝期,日子不是刚刚好?”

王德跪在地上不想起来了,他只是一个太监,难道还要C心祖宗规矩?

“去叫钦天监的人来,看看十二月有没有好日子。”

王德领命退下,只是去钦天监前,有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陛下要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那是肯定不能的。不过婚期定在十二月确实可行,因为十二月二十八就是个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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