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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半老

晚霞已满天,又是一天过去,就快入秋了吧!算算来这寺中住的日子,已近一月。

“夕阳阁远树,暮云散澄江,不见荡舟人,空对白鸥双。”永乐轻轻吟着这首《绿洲曲》,看着这夕阳染红的半边天空,想起了最初最初的日子,那是她第二次见到朱棣,是在这样的黄昏,他深邃的眼神,第一次触动了她的心。

住持说:“论诗如论禅,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这是主持所作,永乐没有想到这个不安分的和尚还有这样的文采。他一生在佛门,应该也有青春奔流的日子吧。如今人已迟暮,奋斗过,经历过,句句话都蕴含着禅理。

有如此绚烂的夕阳,云蒸霞蔚,在这人世间弥漫开来,镶在林间,撒在江面,无限瑰丽而又清淡,小舟无人,白鸥双飞,好一片人世间的美景……永乐自知不是有满腹诗情的学生,但是这首简单的诗所说的道理她还是参到了。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住持说:“凡人正是因为有执着心,分别心,才会有痛苦,这首诗着眼虽是自然山水之境,不涉佛语,却入禅味。姑娘若是能修不住心与平常心,自然能获得解脱……”永乐笑道:“世事无常,如何能去留不在意,保持内心的平静?”

世事真是无常,她从孀居人摇身一变,成了姑娘,此次是奉旨换身份,她现在的名字是徐妙锦,身份是已故徐皇后的妹妹,没想到她还是成了传说中的徐妙锦,那个子虚乌有的人。快四十的人了,接下来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很平静吧。

想让自己清净,却被他安排住在这里,道理虽然是佛家的道理,但是谁能担保不是他授意为之?自然法则都是物竞天择,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难道你看到食物链,你也要悲愤吗?强者吃掉弱者,就像老虎吃掉小白兔那么自然,这就是他要告诉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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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房内翻看经书,不想进来了一个让永乐惊喜的人,马司宫!

“是永乐妹妹吗?”她问道,脸上有隐隐的不确定和即将爆发的欢乐。永乐起身,奔到她面前,“是我啊,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乡去了吗?”马司宫说:“这话我也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乡去了吗?”

两人执手坐下,马司宫说:“如此看来,我们的推断有误?陨石和陨石雨无法转换时空?”永乐摇头,“可以,但是,需要机缘。”她说了那日大致的情形,马司宫睁圆了眼睛,“你是说,建文帝没有死,你看着他消失的?”

“这样的消失和死没有分别,也许老天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对于他来说,这个结果最好不过。”“那你呢,这些年都是在这寺内渡过?皇上对你——”

“皇上对我礼遇有加,皇后病逝,他没有降罪任何一人,如今允许我住在这寺内,我已经很知足了——姐姐你呢,怎么会在京师?”马司宫叹口气,笑说:“这次又是奉旨进京,皇上让我继续担任司宫尚宫。”“挺好,姐姐如此有才,埋没了实在可惜。”

马司宫将她板正,“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不见,你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越来越有韵味了呢!”永乐脸一红,“我现在这个年纪在这里,就是做奶奶的人了,哪还能跟以前相比。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本来是来寻住持的,方才见着你和住持在一起,便直接来寻你了,看看究竟是不是我的永乐妹妹!”永乐叹口气,“我还是我,可是已不叫永乐,奉旨改名了。我现在叫徐妙锦,是已故徐皇后的妹妹。可是姐姐你看我,都半老徐娘了……”

马司宫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都说你越来越有韵味了,比起以前来,有风情了!有的人经不住岁月,可有些人啊,非要岁月来雕琢……”两人噗嗤笑出来,永乐道:“见着姐姐跟见着亲人似的,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那我以后多来陪陪你。”马司宫又询问了分别这些年的事,永乐也问了一下她的情况,两人说着说着竟忘记了时间,外面天已全黑,要掌灯了,永乐说:“天也留人呢,姐姐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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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马司宫出寺的时候,依依难舍。“好啦,就到这儿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马司宫笑笑,“跟惜别的小夫妻一样,又不是不见了。”

永乐笑答:“在这里,姐姐既是亲人,又是我唯一的好友,我没有丈夫,你可是比那丈夫还要亲呢。”“你这嘴可真甜,改日姐姐帮你做主,为你寻一户好人家……”

从寺门口进来几位公公,为首的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他们径直走到永乐面前,“圣旨到!徐氏妙锦上前听旨!”永乐与马司宫都是一愣,赶紧跪下听旨。张公公朗声道:“传皇上口谕,已故徐皇后之妹,徐氏妙锦,兰心蕙质,深得朕心,欲聘娶,继中宫。”

马司宫惊愕地望向永乐,永乐一下子愣在那里,一月未见,他竟然稍来这样的口谕,她这是在求婚?他难道真的认为她已释怀?

张公公说:“徐姑娘,这是皇上让奴才捎的口谕,你有什么话让奴才带回去的?”永乐问:“这是皇上的口信,不是圣旨吧?”张公公颔首,“皇上让奴才告知姑娘一声。”永乐默了一下,说:“那就麻烦公公帮民女带回口信,民女不堪上配圣躬。”

张公公的脸色一下变了,面露为难,“这——”也许他没有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永乐说:“承蒙皇上错爱。这就是民女的回话,请公公代为传达。”

张公公叹口气,转身离去。马司宫扶着永乐起身,她担忧道:“虽说这只是皇上的口谕,可这跟圣旨没有区别啊,你就这样断然回绝,是不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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