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前的景象，让慕香不知所措。她远远的站着，看着被毒龙卷起来的毛烈，身上已经渗出血来。如此惨状，慕香不忍再看，突然，她瞥见毒龙身子都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只有一处却不时张开鳞片，露出皮肉。慕香仔细一看，只见覆盖在鳞片底下的，竟是一只脆生生的肉爪。

毒龙真的……真的是龙？

毒龙头上鲜红的肉冠，已经被沈南山和林碧川打烂，眼睛也流出脓来，像是打破了一碗肉粥。

慕香心中一动，大喊，打它的脚，打它的脚。

沈南山和林碧川一凛，沈南山一直都在找毒龙的命门，听到慕香的话，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毒龙露出的肉爪。沈南山顾不得招呼林碧川，自己跳了上去，对准毒龙的肉爪就是一阵疯狂的捶打。

毒龙身子痛苦的扭动，拼命的往里收缩自己的肉爪，沈南山见状，更加确信无疑，一把抓住毒龙初生的肉爪，使出全身的气力，生生的将这只肉爪拽了下来。毒龙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震耳欲聋。慕香几乎被震倒，连忙捂住双耳。

毒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将毛烈甩了出去，糜烂的头颅也挣脱出来，将沈南山和林碧川推到在地。毒龙浑身是血，尤其是被沈南山拽出的肉爪，伤口正在痛苦的收缩。毒龙双目已经盲了，使出力气，跌跌撞撞的蜿蜒而去。

沈南山握着毒龙脆生生的肉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毛烈倒在远处的地上奄奄一息，林碧川浑身是血，状如恶鬼。

据说，生长到一定程度的蟒蛇，头顶会生出肉冠，然后再经过无数时间，才会生出肉爪。肉爪一共有四只，直到完全生长出来，蟒蛇就会完成羽化成龙的最后一个步骤。蟒蛇头顶的肉冠慢慢生长成龙角，而四只肉爪便最终长成龙爪。蟒蛇添足，是化龙之前最重要的步骤，所以蟒蛇会拼出性命保护自己的两对肉爪。

而攻击沈南山的毒龙，几乎就要长全肉爪。那里也是毒龙身体最薄弱的所在，因此，沈南山毁了毒龙的肉爪，等于毁了毒龙几百年的道行，使得毒龙无心恋战，落荒而逃。

林碧川扶起毛烈，好在毛烈伤的并不严重。只有身上有些擦伤，但并无大碍。四个人不敢久留，互相搀扶，继续往前走。

沈南山看了慕香一眼，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慕香摇摇头，眼神里却仍然充满了惊恐。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许久，眼前的草木渐渐稀少起来，只剩下越来越低矮的灌木丛。不远处的红色山峦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炫目的光，如同正在被烈火焚烧。沈南山俯身拾起一段树枝，当做防身的武器。慕香觉得饥渴难耐，嘴唇干裂。四个人自从上了岸还没有喝到水，衣服上的海水干了以后，渗出细密的盐来。慕香觉得自己身上也满是细碎的盐粒，尤其是两股之间，被盐粒一浸，如同无数只小虫在撕咬，说不出的难捱。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沈南山身上毛发太多，已经是汗流浃背。林碧川和毛烈相互搀扶着，衣衫也已经湿透。慕香感觉他们像是误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熟透的肉食。四个人本来就严重缺水，再加之不停的出汗，以及身上的或多或少的伤口，都已经是虚弱不堪。尤其是慕香，已经觉得头重脚轻，几乎又要晕倒。

四个人终于先后站到山麓下，仰头看去，峰顶的碗口如同一张张开的大嘴，做出一个吞噬的夸张动作。沈南山寻了路，拉着慕香便往上走。林碧川和毛烈相互看了一眼，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环绕着山峦有一条狭窄的小道，断断续续，几乎不能称之为是路。这里应该从来没有人踏足，所以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过的痕迹。慕香的绣花鞋踩在尖锐的石头上，硌的脚掌生疼，几乎不敢驻足。沈南山看在眼里，不由分说的将慕香横抱在自己身前。慕香心中一暖，想不到他对我倒是很好。

山路上出现是大小不一的动物尸骨。沈南山留意到，周围竟然有大片被烧焦的树木，甚至是枯死的野草。看起来这座山上原来长满了林木，却不知为何遭遇了一场大火，大火几乎吞噬了山上所有的活物。沈南山之前听说过有“天火”这样的说法，就是雷电引燃了林木，焚烧掉整片森林。即使在海上，也时常出现被雷电点燃的船只。好事者说这是天罚，惩罚那些邪恶的人类和野兽。沈南山不以为然。

却死之香真的在这座山上？

这个问题回响在慕香、林碧川、毛烈心上。即使是沈南山在看到满山的枯木和灰烬之后，也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

马上就要接近山顶时，一阵阵浓郁的臭气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孔，闻之欲吐。四个人表情痛苦，林碧川捂住嘴，说道，大哥，好像是尸臭。

尸臭？慕香吓了一跳，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即使是死人，那也是人。

真的是尸臭，像是六月里生蛆的肉身，汩汩冒出脓血一样的尸油，那气味像是他们一头扎进了刚垒起来的新坟。慕香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可惜肚子里无水无饭，慕香觉得自己胆汁上漾，吐出的都是淡黄的苦水。

沈南山四下看了看，嗅着，试图找出气味的来源。他抬头望了望峰顶的碗口，说道，我们快爬上去，不要在这里耽搁，大家都捂上口鼻。慕香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襟，分成四块，分给每一个人。林碧川把慕香的衣襟堵在嘴上，顿时一阵幽香。尽管周围仍旧是热乎乎的臭气，但林碧川还是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