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该救他,如果我能救的话。
慕香这样想着,外面又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她看不到,那是京畿城的大炮,正吐出巨大的火球。
外面的形势像极了三国时候,难道历史真的会重演?天下大事真的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慕香不是孔明,她看不明白,她不明白外面这些人争来争去的,到底是在争些什么?就算得逞了,几百年后不又是要改朝换代么?只要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要还有人高高在上的做皇帝,就一定会有人也想做皇帝。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慕香也不是曹操,不是刘备,更不是孙权,这天下到底鹿死谁手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想救廷素,也只是想让他活命,至于廷素的天下,原本就不是他的,不要也罢。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到底谁是鹿,慕香觉得黎民百姓才是鹿,受苦的永远是他们这些灰头土脸的百姓,王侯将相才会从中得到好处,百姓得到的只有家破人亡。
十五日之后,袁军粮草断绝,下令全军南撤。曹守敬听闻消息之后,瘫坐在藤椅上,暗暗舒了一口气。
红袖骂了一句,没用。五十万大军都攻不下一个京畿,袁向鲤黔驴技穷了?
袁向鲤心中却另有打算,他骑在马上,回头望了望渐行渐远的京畿,京畿背后便是皇城了。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不过,他想,很快,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卷土重来的。是自己太过着急了,京畿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自己太过轻敌,所以才有此大败。大军南退,广积粮草,休养生息。我袁向鲤攻破京城、南面而王只是早晚的事。
九王爷封地。
九王爷端坐在厅堂之上,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发呆。
阅古缓步进来,站在九王爷的一侧。
禅师。
王爷,红袖到了。
红袖牵着牛狼,施施然的走了进来,笑靥如花,向着九王爷行宫廷的大礼。九王爷忙起身搀扶,红袖姑娘不必这么多礼数。红袖仍旧还是行了礼,说声民女不敢。
坐定之后,红袖盯着九王爷厅堂中的字画,啧啧的赞叹。
小女子也喜欢皮日休的字画,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王爷的知音。
原来红袖姑娘也有此雅兴。红袖姑娘人中龙凤,本王一直是恨不得见,今日见了姑娘,也算是了却了本王平生的一大夙愿。
王爷谬赞了。小女子女流之辈,算不得什么龙凤。真正的龙,可是九王爷您。红袖说着深深的看了九王爷一眼。
九王爷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笑,说道,本王哪里是什么龙,就算是龙,也不过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这天下的事,难料的紧。
王爷这样的龙,岂是池中俗物?再浅的水也困不住王爷您的。想必王爷已经知道,袁向鲤已经南退。京城如今也太平起来。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方今天下大乱,本王一直沐浴天恩,此番回到封地,也只是为休养生息,择日发病勤王、平乱。袁向鲤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日后,若是有求到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帮衬。
小女子有什么能耐?能帮得了王爷您?不过,只要小女子能办到的,只需王爷一句话。
那本王先行谢过姑娘。姑娘请放心,这天下该是谁的,就还是谁的。祖宗百年经营,如今虽然佞臣弄国,叛军四起,但除了袁向鲤,其它叛军不足为患。至于一直在背后支持叛军的黑手,到头来定是一场大梦。京城里那张椅子,不是谁想坐谁就能坐的。姑娘觉得呢?
是,王爷说的是。说句不该说的话,王爷说的那张椅子,如今还是悬着。如今王室孤危,小女子斗胆对天下英雄品头论足,只有九王爷算真正的英雄。王爷当初随着先帝,一柄长枪横扫中原,何等英雄。如今,京城里那张椅子,小女子怕也只有九王爷才能坐得住。
红袖姑娘这一席话,可是不该说的。如今天下国号仍是洪庆,皇上还在,我们做臣子应当辅佐皇上,诛奸臣,戡内乱,至于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本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姑娘一番话,莫非是想陷本王于不义?
红袖不敢。红袖只是随口说出心中所想,王爷不必放在心上。红袖自知失言,还请王爷责罚。
不敢。本王虽然粗鲁,但是岂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姑娘这样的妙人,任谁也下不了手责罚的。
谢王爷怜爱。
王爷心忧国事,红袖冒然来此,着实叨扰了。红袖这就告退。
红袖姑娘不在此多住几日了?
不了,红袖这就回去,红袖做的是送往迎来的营生,王爷不嫌弃,红袖受宠若惊。过些日子,小女子再来拜见王爷。
九王爷起身相送,看着红袖牵着牛狼施施然的离开,面色一寒,缓步退入房中。阅古看了九王一眼,并不言语,只是给九王爷倒下一杯热茶。
慕香正在床上躺着休息,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慕香吓了一跳。那人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先是递给慕香一只绣花鞋。慕香接过来,看着这只鞋子,心中大恸,这是绺儿姐姐的香鞋,慕香认得鞋底的针线。
是袁少爷让我来寻你的。我是磨铁。少爷只让我给你看这只鞋,然后告诉你三个字。
然后磨铁接过慕香的手掌,在上面轻轻的写了三个字。
慕香心中记着笔画,杀,廷,素。
杀廷素?
慕香几乎就要叫出声来,可是,为什么呢,他……他只是个疯子……
你不用多问,少爷自由他的理由。你好好看看这只香鞋,你该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