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个背影已经早早的立在了那里,像是嵌在了墙壁上,安静的似乎一直未曾动过。袁向鲤站住脚,不说话,看着等着。那个背影看起来应该是个女子,一袭白衣,寂静如水,只是两只红袖倾泻而下,如同红瀑,甚是扎眼。良久,女子开口。
进展如何,公子爷?语气里没有喜怒,也没有冷暖。
还好。袁向鲤说话向来简洁。
缺少什么就跟我说,我自会转达。
恩,还缺些铁云砂,江浙一带并不好找。
我记下啦。那么,请公子爷带我去看看兵冢。
袁向鲤一抱拳,说,请。然后当前引路。那女子脸上蒙了纱,走起路来竟没有颠簸,如同飘浮。袁向鲤开了两扇门,女子跟着闪身进去。眼前顿时开朗起来,有些晃眼,甚至刺目,女子的白衣顿时被映的通红,像是突然烧着了。工匠们都低着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两个人。融化的铁浆灌进模子里,成型,然后被送到炉后面的巨大池子里,吼叫,青烟滚滚。成型的剑器,弓弩,盔甲,轮齿战车整齐的堆放在墙壁一侧,铁青的反光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那女子顺手从一侧的剑架上抽出一柄宽刃的剑,弹了一下,声音清脆,问了句,都喂过了?
袁向鲤点点头,那女子踱了几圈,额上渐渐渗出汗,似乎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温度。袁向鲤面色不变,还是一样的苍白,阴冷,很少见到血色。
两个人退出密室,白衣女子突然问了句,令尊的事,可有进展?袁向鲤一怔,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向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斑驳的石壁中有些朦胧,他摇摇头。女子走出几步,站住了,袁向鲤也站住,然后两个人无声的对视,没有表情的对视。
令尊的死我们很是遗憾,但着实不是我们所为,公子出去的家丁死的可惜。也请公子不要再查了。
女子声音还是不冷不热,一丝情绪也不肯露出来。袁向鲤不说话,面色平静。转过头,盯着石壁看,目光深邃。
以后对公子的人,我们会客气的。也希望公子自重。
袁向鲤不说话,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张脸,看不出情绪,没有愤怒,没有痛苦,什么也没有。
公子雄才大略,死者已矣,不要为了这件事伤害到我们之间的和气。还有大事等着公子。
袁向鲤终于叹了口气,目光没动,多谢姑娘提醒,请转告大姐,我知道怎么做。家父的事,就不必你们操心了,我定会自己查清楚。
女子嘴角有些翘,那就好,我会转告大姐。还有,那份名单,公子可已经找到?都已经十年了,别忘了,樊不庸还有个遗腹子。
袁向鲤这次侧过脸来,看着她。
女子还在看着袁向鲤,公子想起来了?
袁向鲤回过神来,额上有些汗。他往前走,脚步有些蹒跚。那么,你可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他停下来,问。
女子第一次笑了,然后摇摇头。